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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他當初命令虹龍咬下的那一口。
為他當初害死了她的那件事。
為他沒有早點察覺到不對勁從而令對方遭受了這一切。
夏油傑似乎是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戰鬥欲.望。
他站在原地,眸中沉澱著晦澀沉重的情緒。
在這段時間內他經歷了很多。
他在回去後就請了假。
一個接一個的城市翻找,他怎麼都找不到有著「若葉姬色」名單的學校,也找不到她的家人。
甚至是在五條悟的幫助下,他們仍然沒有得到任何信息。
『那只是我的夢嗎?』
『那只是我的錯覺嗎?』
在一次次的落空與失敗後,躺在床上的夏油傑用胳膊遮擋著眼睛。
他知道自己應該懷疑,應該去猜測是否那只是一場幻覺。
但是,沒有辦法。
在使用咒靈操術試圖吞噬「若葉姬色」時,那一瞬間洶湧而至的記憶,那種濃烈到極致的痛苦和不甘心。
「那都不是虛構而成的。」
無聲的低語著,夏油傑閉上了眼。
親身體味過,同咒靈截然不同的經歷清楚地告訴了他,若葉姬色確實是一個人類。
一個活生生的人類。
所以,沒有辦法忘記,沒有辦法勸誡自己。
夏油傑把自己困鎖在了一個迷宮裡,走不出去,也不想要走出去。
他堅信名為「若葉姬色」少女的存在,現實卻給了他冷冰冰的反駁。
於是慢慢地,知曉他在做什麼的人開始懷疑他是不是太累了,是不是咒靈操術帶給了他負面影響。
夏油傑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也並不想要多次的去解釋。
這種罪孽感,這種虛無感,他一個人品嘗就夠了。
在察覺到自己堅守著的東西在動搖時,夏油傑想要用這種方式令自己度過這個階段。
他以為自己可以成功度過。
因為時間可以撫平一切,不是嗎?
但是夏油傑沒有想到,在時間撫平他心中的波瀾,令他重歸安寧之前,時間先給他帶來了另一件事。
他被判有罪。
他被自己堅守著、信任著的歸屬地宣稱有罪。
而理由只不過是咒術界高層懷疑他之前所作所為與口中所說的事情是因為他收到了自己咒術的反噬,懷疑他是不是被吞噬下去的咒靈給反過來影響到了。
他們懷疑,自己會成為披著人皮的咒靈。
諷刺嗎?
該放聲大笑嗎?
咒靈的吞噬者、操.控者,誤殺了被改造成了咒靈的無辜人類的咒靈操術使,如今被認為是「咒靈」。
荒謬。
可笑。
夏油傑在得到這個消息時他確實是笑出了聲。
他甚至是笑的直不起腰來。
「所以,我到底都在堅持著什麼?」
「我到底……都做了什麼?」
「我又究竟,相信著什麼?」
這就是他所相信著的咒術界。
這就是他所相信著的咒術師同行們。
這就是他所交付了信任的,奮鬥在保衛人類生死線上的戰友。
這就是……
「我一直堅持的東西。」
其實不過是虛妄。
所謂知曉神秘側的咒術界,同普通人相比,只不過是知道的東西多一點的人類。
依然是一群愚者。
在被關押在牢房中,被鎖住的夏油傑凝望著僅有的一點光亮,聽著自己被任命為死刑執行者的摯友怒吼著、叫囂著讓咒術界付出代價;聽著自己的學弟灰原雄同娜娜明怒聲叱責那個荒謬的判決;聽著家入硝子對自己嘮叨著五條悟的越獄計劃和囑託。
也就是那個時候,夏油傑從五條悟的口中,從被派遣過來審判監督進度的咒術界代表身上一點點的拼湊出了更多有關於咒術界的另一面。
或者說是,被隱藏於背側的真實陰暗面。
夏油傑低垂著頭。
他突兀的感受到了一種噁心與反胃。
『猴子。』
唇瓣微微張合,夏油傑無聲的吐出這個詞彙。
一群自以為是,真面目難看至極的猴子。
於是在當天夜裡,虹龍衝破了牢房。
站在自己咒靈頭顱頂端的夏油傑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自己的學校。
就像是他當初在父母的勸阻下仍然決定踏上成為咒術師道路時那樣決絕,不給自己留有任何退路。
而在飄蕩時,他知曉自己此時不能回家。
咒術界一定會派人在那裡等著他。
所以,他應該去哪裡?
在茫然中,夏油傑下意識的來到了這座墓園。
他朝著他親手樹立的墓碑所在地走去。
那是打破了他堅守道路的存在。
那也是讓他看到了咒術界另一面的一個契機。
夏油傑也不知道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朝著那裡走的。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看到自己親手建立的墓碑被人打碎,看到自己親自埋葬的墳墓被人炸開。
而罪魁禍首,還是當初將他當做刀子的那個不知名藍發咒靈。
望著那個不知道在同什麼東西戰鬥的咒靈,夏油傑緩緩的抬起手。
在他的身後,咒力暴漲到了難以估量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