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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克巷的街頭混混盧克毫無疑問的應該被歸在第一類里,但這並不妨礙他現在覺得自己被別人侵害了。「是誰幹的?」他拿著木倉,陰惻惻地問。
三個來擠占地盤的「新人」嚇得屁滾尿流。
「對我死去的祖姨婆發誓這絕對不是我乾的。」其中一個高舉雙手。
「可、可能是野貓野狗做的。」另一個則瑟縮著說, 「發發慈悲,我們剛來這個地方, 也沒有地方藏東西啊。」
最後一個只是慘澹地嗚咽了一聲。
「我!不!在!乎!有人偷走了我的靴子!」盧克咆哮道,「這是一雙!鹿皮的!靴子!有人趁我睡覺的時候把它偷走了!幹這事的人只配下地獄, 去舔老蝙蝠的鞋底!」
雖說在貧民窟里睡一覺起來丟鞋子丟食物這種事非常常見,但面對一把木倉、一個暴跳如雷的壯漢以及一場迫在眉睫的死亡威脅, 三個人都不敢吱聲,只是怕得直咽口水。他們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最後那個還舉著手的男人開口說道:「盧克, 盧卡斯,我是說, 先生, 說不定是那個新來的流浪漢偷的呢?」
哦,對了,還有第四個新來的傢伙。
盧克朝街邊看去。
倚靠著電話亭蜷成一團的是個青年男人, 他裹著個駝色的帆布袋,屁股底下墊著不知從哪個垃圾堆里翻出來的髒兮兮皺巴巴的錫紙,看上去完全不像能保暖的樣子。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因為恐懼,面對怒氣沖沖像頭公牛般逼近的盧克,他渾身發抖,掛在耳朵邊上的幾綹頭髮跟著動個不停,好像隨風飄蕩的油布條。
最關鍵的是——盧克的眼睛往那堆錫紙里一掃,隱隱約約仿佛看到了兩截髒兮兮的鞋帶。「小子,你很夠膽!」他把木倉上了膛,一隻手去抓那青年的肩膀,用力地撕拽,「過來吧,你和我,我們有點話說......你不知道這一片是誰的地盤,是不是?」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轉移了,連背後有三個人在劫後餘生地逃命都沒注意到。
太陽完全下山了,路燈亮了起來,其中一盞似乎壞了,明明滅滅地閃個不停。光打在那青年的身上,給他帶來了幾分和年齡不符的陰鬱。盧克有些被冒犯地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不再發抖了。
然後那青年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用腳尖把那雙鞋從錫制堆里扒拉了出來。「只剩我們兩個了,小盧。」他輕鬆地聳聳肩,在燈光下顯得異常的高大,「我替黑面具帶來了他要說的話,以後這一片就不歸你管了。」
「你是黑面具的人?」奇異地,盧克的脾氣降了下來。
「如假包換。」那青年拉開髒兮兮的外套,在內側有一個小小的別針,「不過他可沒把你調走。老大需要我們把這片區域都控制起來,明天有些重要的東西要經過這裡,不能有任何閃失。」
「明天?可我怎麼聽說新藥轉移的時間是在——等等,你不會是個條子吧?」盧克剛放下的木倉口又抬了起來。
這在哥譚地下世界可是個非常嚴厲的指控。
幾乎是立刻地,青年張開口準備說些什麼替自己辯護。還沒等他說出什麼漂亮話,一道巨大的冰面從附近的儲蓄銀行大樓頂上朝巷子裡鋪了下來。寒氣和鋒利的小冰花同時撲向了他們兩個,讓他們臉頰生疼,手指僵硬。
冰面上先是滑下來一個身穿古怪裝甲、眼鏡發著紅光的壯漢,緊接著又滑下來一個渾身冒藍光的傢伙,後面跟著個跌跌撞撞東倒西歪像在跳華爾茲的滑稽演員,最後還有個人形火球,所過之處的冰面紛紛瓦解,水流像瀑布一樣垂直掛到地面上。他們你追我趕,一個咬著一個,從帕克巷狂奔而過,留下兩個呆若木雞的小混混。
「那是X戰警嗎?」不知過了多久,盧克木木地說。
青年沒有回答,好像完全被震撼住了,盧克發誓他看到這小子的臉皮抽搐了幾下。
說實話,這不能不怪他,任何一個土生土長的哥譚人在面對過這種景象後大概都會陷入懷疑人生的狀態,他自己為了憋住尖叫聲已經是費了九牛二五之力。
這裡可是——可是哥譚!
急凍人被追成什麼樣了,冰人利用自己的超能力把他逼到四下逃竄,不知從哪裡蹦出來的蜘蛛俠跟在後面湊熱鬧,連住在紐約曼哈頓的神奇四俠都跑過來插了一腳,霹靂火那外觀比三百萬個燈泡還要顯眼,幾乎能把人的眼睛閃瞎。
可憐的急凍先生,從他出道以來大概從沒受過這麼大的委屈。
「這都怪老蝙蝠。」盧克同情地說,「該死的老蝙蝠,竟然把這群亂七八糟的制服愛好者放進我們的城市裡來。要我說他可能是被什麼大人物威脅了。」
「他也可能是死了。」那青年總算回過神來,乾巴巴地說——盧克立刻沖他投來質疑的目光,仿佛他剛才說的是個絕世笑話。「那可是蝙蝠,小子,那東西準是從某個黑暗世界來的。蝙蝠才不會死。」
青年一時語塞。
三十分鐘之後,他們在小巷子裡分道揚鑣。
那青年在盧克離開後從小巷裡走出去,像一隻獵豹般輕巧卻有力地跳上了矮牆,三兩步就繞過燈柱,隱沒到了陰影之中。他把身上的帆布袋脫下來,在右手臂上點擊了幾下,不知怎的就調出了一個非常具有科技感的通訊界面。
影像的另一頭是位看著很和藹可親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