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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天邊忽然出現了小小的一點。
起初她以為那是海中的一大塊垃圾,但等幾個浪頭過去再仔細一看便發現,那隨海浪上下起伏的黑點分明是一艘船!
詹妮弗瞳孔一縮。
她立刻意識到這是個極佳的脫身機會,而脫身的關鍵則是營地中的信號彈。她從沒覺得自己跑得那麼快過,從跑回棚屋到翻出信號彈再到攀上礁石堆,一來一回仿佛只花了不過瞬息,等高高舉起信號發射器,那艘船還停留在洋面上。
製作組給的求援物品不是常規的三發信號槍,而是單發的豎直信號彈,這意味著她只有一次機會。
換做旁人可能還會猶豫,但詹妮弗站定後就當機立斷地摁動了觸發開關。
成敗在此一舉!
明亮的火光隨著觸動從彈口噴發,轉眼間就扶搖直上,朝天邊掛去。
在陰天裡,這光亮分外醒目,不僅照亮了海面和礁石,有那麼數秒鐘,全景一號機的畫面中也只能看到這團火光。
詹妮弗屏住呼吸,屏幕前的觀眾也屏住呼吸,等待著船隻的反應,但——
沒有,什麼都沒有。
黑點在天邊漸行漸遠,很快就在幾個浪頭的起伏中消失在視線範圍之外,什麼也看不見了。
可惜。
那艘船沒有發現信號彈,不僅如此,她還用掉了自己唯一用信號彈求援的機會。
詹妮弗長出一口氣,雙手叉腰搖了搖頭。
她的心態還比較平穩,反而幾分鐘之內經歷大起大落的觀眾們覺得難以接受。
【太可惜了,為什麼這麼明顯的信號彈都沒看到啊!本來差點就要贏了!】
【對啊,我都做好準備要去珍妮的推特下面慶祝勝利了,雖然快樂很要緊,但是安全更重要啊。】
【現在很多船都不像從前一樣靠人工看海情了,自動化程度高加上信號彈在空中停留的時間也就這麼幾秒,看不到也是有的,不過確實很可惜。】
評論區幾乎被潮水般的嘆惋淹沒,海島上的詹妮弗卻輕巧地從礁石上翻身躍下。
「好吧,」她聳聳肩,「我猜好運氣不會一直眷顧,我還是按照原計劃去收拾行李準備搬家吧。」
這副姿態看著像是絲毫沒有受到影響,多少讓抱不平的觀眾們冷靜了下來。
野外求生時精神狀態非常重要,他們生怕選手會因為看到希望又希望破滅而陷入低谷,這是其一。其二,距離風暴來襲只有不到50個小時,這幾天有很多觀眾連班都上不動了,飯都吃不下了,只想為自己心儀的選手擔驚受怕。多種情緒交加讓他們就像見火就著的爆竹一樣。
詹妮弗不知道這些官司,她回到營地繼續下一步驟。
壓縮餅乾、急救包、帆布和部分肉乾被塞進背包,兩側放水壺的地方一邊礦泉水瓶,另一邊則塞著兩包應急水。這樣一來,剩下的肉乾只能用寬樹葉包好掛在腰上,詹妮弗又順便多搓了幾根植物繩,把防水手電也捆緊掛在了背包外側。
做完這些,她繼續用葉片和繩索把小腿完全保護起來,兩條原本纏著的褲筒則被重新割開包紮在了鞋底。
製作組給的這種塑料拖鞋其實不適合走林間的路,林間濕滑,摩擦力不夠大時人很可能因為泥濘和濕漉漉的蘚類滑到。傷到肌肉還是小事,要是刺到什麼東西或者骨折了可就是大事了。
等萬事俱備已經是傍晚時分,外頭的天色完全放晴。
詹妮弗喝乾螺殼裡的水,吃了點東西,準備再到海邊去看看情況。
她在海岸邊蹲下身。
這時拍打到岸邊的浪明顯和前幾天有所不同,這些浪花延綿數百米,峰頂圓潤,一個浪頭和一個浪頭之間隔著的距離非常遠。當它們推進到岸邊時,波峰向上迅速抬起,到最後甚至形成巨大的倒卷浪,拍打在到西岸的礁石堆上濺起沖天的水珠。
原本清澈見底的海水變得渾濁,在這個位置詹妮弗曾能清晰地看到海里的生物,現在只能看到森冷的海水。
她若有所思地朝海面盯了一會兒,又抬頭看天。天上掛著幾道又長又直的彩色雲霞,就像從一個中心向外輻射開的扇骨。
「計劃有變,我不能在營地待過夜了。」她喃喃地說,「長浪、輻輳雲、降雨,這是風暴要來了,難怪——」
難怪剛才那艘船急著回港,它一定是受到了避風警告。
詹妮弗心中警鈴大作。
她將之前的探險計劃完全推翻,決定冒險在天黑之前開始朝叢林趕路。
「我必須在風暴來臨前找到避難所。風暴能把平靜的海面變成吃人的地獄,海岸線會在瞬息間被吞沒,島嶼變成荒境,陸地變成澤國。」
繼續停留在沙灘上,侵襲的海浪和咆哮的海風都有可能讓這裡變成她的葬身之地。
事不宜遲,詹妮弗立刻準備出發。
她背好行裝,又在岸邊用木料拼出了一個SOS符號,雖然多半沒什麼用,但也聊勝於無。
在淹沒在樹林間前,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算是沖這個住了幾天的臨時營地告別。
***
叢林間的路非常難走。
下過雨,天色又漸漸變暗,詹妮弗只能用木矛把手那端開路。
此時觀眾已經看不到什麼全景,拍攝遠景的二號機和三號機也總是被樹枝擋住,只有四號機的畫面還看得比較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