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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妮弗心念涌動。
上輩子有太多人聚在最後的幾座城市裡,試圖用幹細胞研究來拯救在面對自然時日益衰微的人類,可惜這個課題就像天塹,難以猜度,難以理解。
比起幹細胞,康納斯博士提出的直接轉換聽起來更像天方夜譚,可這個天方夜譚現在卻成了擺在眼前的不可否認的現實。
詹妮弗清清嗓子:「就是這種爬蟲藥劑治好了凱文·威爾遜嗎?」
「威爾遜,那個掉耳朵的男孩?」康納斯博士回憶道,「不錯,他是爬蟲藥劑的志願者之一,也是它的受益者之一。耳朵算什麼......它能使斷肢再生!」
詹妮弗盯著他,緩慢地說:「據我所知肢體重生的佼佼者是渦蟲,它們能做到被碎成百塊還恢復原樣,切掉腦袋還能長出來。但渦蟲是多麼低等的生物,爬蟲也沒好到哪去,你真的認為把這種基因應用在人類身上會取得無副作用的效果嗎?」
康納斯博士訝然:「你不愧是所有選手中的佼佼者,戴維斯小姐。我們曾經考慮過把研究對象更換為渦蟲,但這份研究沒有成功。爬蟲藥劑是我偶然得到的成果,它也經過多次實驗,只是考慮到危險性,我們會和志願使用的選手簽訂附加合同。」
附加合同嗎?
無論如何,詹妮弗必須承認生物科技是一個大有前途的領域。
她對自然界越是了解,越是明白一些動植物的神奇之處。為了適應環境,這些動物進化出了人類不可能進化出的特性,它們有的能斷肢重生,有的能超聲定位,有的能變色,有的能放電......
如果真有實驗室能根據這些特性製作出藥劑,不說後面這些技能了,哪怕只研究明白斷肢重生和自愈,就能造福萬千人類。
可惜促進自愈的黑熊藥劑通過了實驗,而能使斷肢重生的爬蟲藥劑卻只是個半成品。
詹妮弗心中透亮:「如果藥劑有效的話,你會把它用在自己身上嗎?」
科康納斯博士一愣,旋即不動聲色地說:「我已經習慣這樣行動了,這條手臂是在戰場上損傷的,我截了肢,留著它時刻提醒我,為了生命我都付出了些什麼。」
聽起來很高尚。
但他眼中瞬息閃過的異樣逃不過她的眼睛。
詹妮弗又看了看兩管藥劑,故作權衡片刻,才遺憾地開口說道:「很抱歉,但我還是相信經過千百次實驗的黑熊藥劑,就用第一個方案吧,希望我的體質足夠好。」
瑪哈在邊上問:「如果留疤了呢?」
詹妮弗半開玩笑地回答:「如果留疤了,那這些傷疤會時刻提醒我,我為生命付出了什麼。」
這句話顯然是對博士的模仿,一屋子人頓時都笑了起來。
詹妮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爬蟲藥劑,餘光瞥著康納斯,見他臉色微微一變。再抬頭時,卻見那笑容毫無破綻,仍然是斯文又和善的模樣。
「當然了,」這位科學家說道,「只有你自己能決定你的選擇。」
等眾人離開後,詹妮弗看向瑪哈。
女經紀人眉頭緊皺:「你也聽到他說的話了,黑熊藥劑治療的時間很長,你接下來的安排怎麼辦?別的我可以推,電影再過一段時間就要開機了。」
「來得及,」詹妮弗冷靜地說,「我看了計劃,無非是多一個禮拜。這些天你把我家裡的資料帶過來給我,趁養傷的時間把前期準備做一做。」
瑪哈這才點頭稱是,一如既往地支持了自家藝人的決定,並不知道其中的深意。
只有詹妮弗自己知道為什麼要拒絕。
她終於想明白了。
諾曼·奧斯本去年牽頭做《生化危機協議》根本不像其他社評員推論的那樣,是因為他終於回心轉意想要彌補和兒子的關係,而是在為這些新型生物藥劑鋪路。
黑熊藥劑經過外界的測評,而所謂的爬蟲藥劑根本就是個新鮮物。
所有選手本來就簽下過協議,再加上奧斯本工業提供的補充協議,不僅生死由命,而且雙重保密,是絕佳的實驗人選。
康納斯博士看著是個好人,從眼神來看他也十分想做到斷肢重生,但無論是實驗室也好、奧斯本工業也罷,看得出來有一雙手在背後推著他向前走。
詹妮弗不想介入這種複雜的事情中。
爬蟲藥劑給她一種很糟糕的感覺,而這種感覺曾在過去的無數次危機中救過她的命。
一個合格的求生者知道什麼時候該冒險,什麼時候該遠離危險。
第37章
在奧斯本大廈養傷的日子過得不急不緩。
詹妮弗每天配合醫生換藥治療, 無論是傷口清理、縫合還是激發自愈都悶聲不響。醫務人員給她配了止痛泵,但她幾乎沒怎麼用過,生怕過得太安逸下次受傷時扛不住。
除了治療流程之外, 詹妮弗和普通病號沒什麼兩樣, 平時閒下來就看看電視新聞,翻翻下一部戲要用到的資料,背背台詞,偶爾給圈內熟人發發信息, 彼此開開玩笑。
康納斯博士只在第一天注射藥劑時來過,後續來的都是他手下的助理研究員, 他們對傷口感染的預後十分了解, 對經過多次大規模實驗的黑熊藥劑也十分信任,常常只是進病房記錄一些關鍵數據。
博士本人則泡在使用過爬蟲藥劑的病房裡,據說這種藥劑被從原液稀釋了近數十倍,目前看來使用者都沒產生什麼不良反應,甚至有個只剩下半截身體的選手都完全康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