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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常豪豬可以固定死守可以左突右撞已經足夠生猛,據說有些種類甚至能通過擺動身體甩出尖刺。
這還了得?
美洲獅連看都不想看它。
一人一貓在開春的森林中彼此對峙。
詹妮弗用戶外刀的刀背抽打樹幹,口中的叫嚷也沒有一刻停歇。
起初這種陣仗還把大貓嚇得在林間跳過來跳過去,但好景不長,它在最後一棵樹邊抬頭嗅了嗅風中傳來的訊息,接著肌肉滾動,後爪用力,猛地朝此處飛撲了過來。
「見鬼!」
她低咒,咬牙朝側面一滾躲開第一下攻擊,左臂斷處和大腿傷處磕在地上,疼得渾身發抖。
沒能撲住受傷獵物顯然讓美洲獅大為光火。
它輕巧落地,憑藉貓科動物良好的平衡性,四爪輕輕一蹬就在原地變換了方向,幾乎沒有什麼停頓地再次撲來。
長長的犬齒在詹妮弗的視線中越來越近,泛著森冷的光澤,一股捕食者特有的腥臭味隨著帶起的風湧入了鼻腔。
此時此刻她正以一個危險的姿勢跪倒在地,兩條腿一時發軟沒辦法支撐起身體。
千分之一秒間,詹妮弗冷靜地做出了取捨,將被填充物、樹枝和樹皮捆住的左手擋在面前。
貓科動物的慣性便是張嘴必定要叼點什麼,美洲獅知道自己這一次攻擊是咬不到獵物脖子的,但它還是慣性地將獵物的手臂叼在了口中。
但它不知道這正是詹妮弗想要看到的。
鋒利的犬齒深深刺入多層填充物中,堪堪觸及底層的衝鋒衣,她趁機將左手臂朝山獅的方向一送,數根歪歪扭扭用來固定的樹枝頓時朝里划動,死死地卡在大貓上下的犬齒之後。
這些樹枝都被堅韌的包帶牢牢繫著,一時半會根本脫不出來。
燈泡原理誠不欺我,吃進嘴裡的東西都是進去容易出來難!
美洲獅惱怒地甩頭,可詹妮弗不給它更多機會,用力把戶外刀朝它身上劈刺。
山獅和棕熊的皮毛防護根本不在一個等級,沉沉的刀背壓著吹毛可斷的刀鋒,每一記都能在它身上留下深深的傷痕。
美洲獅吃痛,嗚嗚地吼叫著,越發凶戾地合攏牙齒,前爪向前伸出蹬踩。這種攻勢在右側更兇悍,左側幾乎沒有受到什麼進攻。
詹妮弗哪裡會給它掏到肚腹的機會。
她曲起右膝擋住指爪,趁對方動作更大、露出更多破綻的時間,手中戶外刀收回,貼著左手臂下方,以一個不可思議的速度伸向它的脖頸,水平地一擦而過。
野性強韌。
受到這種致命的創傷,美洲獅不但沒有立時癱軟,反而陷入了更兇猛的垂死掙扎之中。它目眥欲裂,四爪亂抓,尖牙在填充物中不斷切割。
樹枝不停地在它口中發出清脆斷響,隨著障礙物的粉碎,牙刀終於完成了它的使命,穿透填充物和衣服刺入骨肉之中。
詹妮弗冷笑。
一次不夠就兩次,三次,無數次!
她發瘋般切割著美洲獅的脖頸,幾乎把它的大半個脖子都割成了兩半,然後用力將漸漸虛弱的野獸甩到一邊。
棕色大貓陡然栽倒在地,指爪虛抓,後腿反射性地輕彈。
沒幾下,它就再也不動了。
***
等雅各布回來時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他在河邊聽到叫聲便休匆忙返程,一路上只不過花了幾分鐘,戰鬥卻結束了。他小心翼翼地走到營地中間,卻見一頭野獸血淋淋地倒伏在地,而詹妮弗則坐在它身邊,垂著頭,神色不明。
「它......它死了嗎?」他開口。感到這個問題的愚蠢,他很快又補救道,「你受傷了嗎,詹妮弗?為什麼不說話?」
難道是被傷得厲害?
羅德里格斯先生為同行的戰友揪心不已。
許久,他才聽到詹妮弗的回答:「它死了,我沒事,一點小傷。」
換了任何人都可能已經在為身受重傷時還能單殺一頭凶獸而炫耀,但她不僅不炫耀,語氣還十分古怪,帶著一股難以忽視的遺憾和痛恨。
雅各布走過去坐下,沒有說話。
半晌,詹妮弗才用手摸了摸山獅的肚腹,輕聲說道:「它懷著崽,我不知道......我也沒辦法救這些小東西。」
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雅各布難言地看看屍體,勸慰道:「如果你不殺它的話現在死的可能就是你了。」
「我不是為了這個,我是為了——你自己看吧。」
詹妮弗撥開皮毛,指了指美洲獅的右前腿。
這頭大貓的腿根部正深深地纏著一圈橡皮繩,把整條腿都勒成了扭曲的模樣。它一定是時常用牙去撕咬這個不明物體,有時還用後腿蹬,在橡皮圈附近留下了一層又一層觸目驚心的傷疤傷痕。
橡皮圈卡進它的皮肉,讓它根本無法像其他美洲豹一樣輕鬆捕獵。它自己需要能量,供給幼崽需要更多能量,只吃小動物和動物屍體為生根本不夠,所以它才會如此瘦弱。
對美洲獅來說,詹妮弗就是它的最後一搏。
受到重創的人類可以說是絕佳的狩獵對象,如果再無法得到食物,那麼它和它的孩子都很可能將在飢餓中死去。
可惜最後它還是沒能完成這個任務。
雅各布嘆了口氣,遲疑地說:「或許你可以把幼崽剖出來看看還能不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