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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倘若是真的極限求生、逃離撒哈拉,她一定會考慮冒險外出探路;不過當下只是在真人秀里,何必貿然離開水源去挑戰冷酷無情的大沙漠?
抱著這樣的認知,比賽第三天的首頁九宮格非常「好看」。
周圍填上來的八名選手都在風塵僕僕地吃沙子,只有中間的一名選手窩在避難所里收拾風乾肉條,一副我要在這裡住到永永遠遠的模樣,以至於來上班的解說員齊齊揉了揉眼睛。
「詹妮弗在幹什麼?」萊斯狐疑地說,「——噢,我明白了,她不準備繼續走了,狡猾!太狡猾了!」
「應該說是太聰明了。」貝爾在他邊上笑著搖頭。
解說員被逗樂了,連觀眾們都驚得不行,紛紛刷屏留言。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珍妮耍賴皮,這也太休閒了吧,明明前面兩輪的畫風都是實打實上去硬扛的,突然從鬥獸場頻道轉到居家頻道我好不適應。】
【你大概記性不好,第一輪的山洞不賴皮嗎?第二輪的木筏不賴皮嗎?只是前面運氣有點差,這輪運氣回來了而已。】
【珍妮不動只能說明撒哈拉比其他環境都危險,按照野外求生四要素,現在什麼都有。遊戲就有結束的時候,養精蓄銳很對。】
【可是都做好了水袋——對不起,這個真的看著太殘忍了,但也算是水袋吧,肯定有繼續行動的打算吧?】
在直播間的激烈討論中,詹妮弗穩坐釣魚台,根本沒有半點趕路的意思。
第三天她沒有移動。
第四天沒有。
第五天也沒有。
等到第六天,整個荒野挑戰的倖存者人數降到了198人,超過半數的選手宣告退賽,她才對著藍盈盈的攝像機露出半個微笑。
這幾天一共製作了五個水囊,現在統統派上了用場,其中三個被小心地塞到包里,一個掛在腰間,一個提在手上。
這些獸皮水袋為她提供了額外的淡水儲備,有著皮毛的保護,裡面的淡水不會輕易蒸發。
和它們形成對比的是長頭巾,原來的長頭巾能覆蓋整個人,現在只能蓋到上半身。
不過有舍有得,水就是生命線,自然比其他因素都更重要。
詹妮弗沒有費心用照相機查看方向,這三四天裡她多次看到鷹的蹤跡,早就對遠處的斷崖心生期待。那裡必定是處資源點,就算只是個荒谷,再往前走也可能找到新的水源。
要去往斷崖就要沿著河道繼續行走很長一段路。
是時候該出發了。
第53章
重新踏上征程的日子比詹妮弗想像的要好過。
那些鼓鼓囊囊的水袋提供了充足的淡水供應, 再也不用忍受口腔冒煙的感覺。在沙漠中行走,頂著風沙冒著太陽,竟然還能每隔一段時間含點水潤潤嘴唇潤潤喉嚨, 大概沒幾個選手有這樣的好待遇——雖然因為水囊的材質問題, 倒出來的水味道實在不怎麼好就是了。
出發前用照相機定位好的崖谷看著很近,但實際走起來卻十分遙遠。
詹妮弗從天蒙蒙亮就開始趕路,這兩天休息充足讓她的腳程很快,可一直走到太陽爬升一半, 到那些小山的距離卻好像絲毫沒有縮短過。
這大概就是望山跑死馬的感覺。
她從來沒有這樣羨慕過能飛的超能力者,從前在電視上看他們沒覺得有什麼, 現在想來布魯斯說的不錯, 飛行是人類與生俱來的願望,代表著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只有當被迫用雙腳丈量大地的時候,人們才會意識到那些能劃破天空的英雄有多強大,而那些一振翅就能跨越百米的鳥兒有多受到上天的寵愛。
鷹飛到捕獵場來只是尋常,詹妮弗從捕獵場走去卻要耗掉半條小命。
太陽越升越高, 沙漠中的溫度也越來越高。隨著地勢改變, 河道在漸漸變得不清晰,仿佛被沙子填平了每一道溝壑,腳下踩著的沙地軟得像棉花糖,而且是在鍋爐上燒化了的棉花糖, 它們從四面八方包圍著鞋底,整雙登山鞋就像要被融化了一樣。
的確有人曾在沙漠中損失過鞋子。那是摩洛哥導遊半開玩笑在社交媒體上寫下來過的文字,說有一個不聽話的遊客非要穿著皮鞋在沙漠中遊玩, 也不肯戴上專用的鞋套,結果沒走多久就把鞋底燙掉了,不得不像跳舞一樣蹦躂著跑到導遊身邊。
詹妮弗希望自己能找到一棵樹, 或者一片石頭,但沒有,什麼都沒有。
離開河道低洼處之後似乎也把生命的痕跡拋在了背後,整片沙漠無遮無擋,無依無靠,只有陽光放肆地暴曬每一寸皮膚,熱風囂張地烤乾每一滴汗液。
人體在損失大量的水分,這也就意味著不得不補充更多的水分。
不能再走下去了,詹妮弗清晰地意識到,她必須短暫地停下腳步,等待最酷熱的正午時分過去。
沒有任何遮蔽,只能自己製造遮蔽。靠著一叢矮小的灌木,將只剩一半的頭巾高高拉起,以登山杖固定。
她不是此處唯一歇腳的客人,灌木的枝丫間趴著一條蜥蜴,即使受到人類的驚嚇也沒有半點要挪窩的意思。
空中的比地面低好幾度,這幾度對一條爬行動物來說可能就是生與死的差距。
詹妮弗拍了照,和蜥蜴大眼瞪小眼,被陽光烤得有些喘不上氣來。一股憋悶的感覺填充了她的胸腔,而胃部則在翻江倒海,好像準備把吃進去的每一樣東西都原封不動地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