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在珊瑚礁海域,我必須仔細觀察、小心行事,否則就算有生命環也於事無補,因為雞心螺根本沒有抗毒血清。」
詹妮弗說完這些話後就靈巧地躍入水中,擺動雙腿下潛,避開礁石間的洞穴,在相對更安全的海底拾取巨型海螺。
四號機巴迪跟著潛入海中,詹妮弗有時真懷疑這種斯塔克出品的攝像機是不是也能在太空里生存。
她優雅地翻轉身體,避開一隻慢悠悠漂浮過來的白色水母,繼續搜羅晚餐。
這具身體的憋氣時間沒有經過特殊訓練,所幸大部分海螺的移動速度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沒過多久,她就滿載而歸。
最後一次浮上海面之前,詹妮弗的視線在一個黑色的物體上短暫定格。她的表情有瞬間的改變,這個鏡頭後來被一群真粉假粉截下來做成了廣為流傳的表情包——
想吃。
浮上海面後她的激動還溢於言表,「你拍到了嗎巴迪,那兩塊礁石中間有海膽!」
四號機在空中晃了晃,一個肯定的意思。
好吃的大海螺在海膽面前完敗,詹妮弗在再次翻身下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海底。
「你猜怎麼著?我很慶幸上岸時沒有踩到它們。海膽的刺分為兩類,一類是刺棘,一類是叉棘,都具有毒性。要是我在這裡不小心踩到一隻海膽,估計比賽就得提前結束了。」
她試探地扯動橡皮手套,頗有些苦惱。
「許多島國景點都有海膽現抓現吃的旅遊項目,遊客們需要戴上浮潛設備,用準備好的橡皮手套和長鉗捕捉海膽。沒見過的觀眾可能很難想像,甚至一些百科也會寫錯,這種海洋生物其實跑的非常……快。」
詹妮弗無奈地搖搖頭。
大概是海水的不規則波動驚嚇到了這隻海膽,她只是在表面漂浮,甚至還沒潛入動手捕捉,它就用身上的刺當腿用飛快地逃走了,那架勢簡直好像後邊有鬼在追。
太可惜了,她對那一口甜味真的有點想。
不過沒過多久詹妮弗就轉圜過來寬慰自己:反正捕捉工具還沒準備齊全,先放它們在海里多養幾天也行。
萬一多活兩天會變得更好吃呢?
今天的收穫已經不錯了。
她滿意地游回到露出海面的礁石邊,把海螺朝岸上轉移。
晚餐有著落了,與其花更多時間泡在水裡不如回到營地去製作椰子油防曬霜。
一天做一點事,急不得也不用急。
詹妮弗在沙灘上跳了跳抖落部分海水,智能系統一如既往地在她身上打了些馬賽克,讓某些不太正常的觀眾沒有空子可鑽。
這天下午是在撕扯更多植物藤晾曬和製作防曬霜中過去的,椰子肉被均勻地拿木棍搗爛,然後一點一點抹在和陽光接觸的皮膚上。
老實說這個形象稍微有那麼點有礙觀瞻,但她自己不介意,觀眾也只是調侃幾句「萊昂納多第二」就放過了這個畫面——反正有血淋淋的生魚宴和大快朵頤的烤魚宴「珠玉在前」。
傍晚,詹妮弗把蒸餾箱裡的淡水取出來飲盡,然後把幾隻海螺架在今天生的火堆上,又把剩下的幾隻在礁石上砸碎,螺肉放進開了口的椰子裡。
「我覺得這會很好吃。」添柴時她狀似不經意地說,「上次我吃到好吃的烤椰子還是在曼谷的Siam Wisdom Cuisine餐廳,布魯斯,也就是你們熟知的韋恩少爺請的客。」
這個名字讓評論區陷入了瘋狂。
【太不容易了,六天,整整六天,布魯西寶貝終於有了姓名。】
【我比較好奇那些出軌新聞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恕我不能理解。韋恩得眼睛瞎成什麼樣才會看上哥譚畫報的封面模特?】
【有一句全世界通用的至理名言:家裡再美的都看厭了,外頭陌生的屎都是香的。】
詹妮弗雖然看不到,卻也大概能猜到觀眾們的反應。
她撥動火中的螺殼,沒有繼續說下去。
要說什麼呢?
我相信布魯斯不會出軌?我和布魯斯的感情沒有問題?我和布魯斯的事不需要外人瞎操心?
這些都不是她想說的,或者說,這些都早早的藉由經紀人的口表達過了。
詹妮弗又添了一根柴。
事實上,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在想到對方時已經可以做到如此的心平氣和。
也許她心中的一部分始終明白,布魯斯·韋恩和她終究是不同的。但很多時候感情的事就是這樣,令人一見鍾情的往往並不總是一個人的全部,而是他身上片刻的閃光。
詹妮弗曾篤信自己在布魯斯·韋恩身上看到了同類的氣息。
那時他站在人群看不到的二樓,面無表情地擺弄西裝上的袖扣,顯得如此冷漠而疏離。但下一秒,他的臉上又揚起了玩世不恭的微笑,高舉著香檳同托尼·斯塔克碰杯。
他就像個謎團,同周圍的人都格格不入,流露出似曾相識的孤獨。
而這吸引了詹妮弗的目光。
曾經。
現在她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因為那種格格不入並非萬年長青的松柏,而是晨光熹微時誕生的蜉蝣,早在夜幕降臨之前就已消失不見。
小刀用力將口蓋撬起,削尖的戲木棍刺入,轉著圈取出了一塊完整的螺肉。
詹妮弗嘆了口氣。
只要剜得夠深,總能窺得端倪——前提是這塊螺殼裡真的生存著一隻海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