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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後手只能從兩方面,一是賽制,二是人。
一是賽制。比賽本身是荒野節目的關鍵,挑戰地點儘可能危險,突發事件儘可能多,才能吸引觀眾的眼球。上次在斐濟降落,所有人都以為肯定是海島生存,結果一開始要求的是洋面漂流,恐怕第二輪也不會僅僅是把人丟到山裡那麼簡單。
二是人,節目組要不就得捧出一些新的真人秀明星來挑大樑,要不就得在人與人之間的相處上做文章。
想到這裡,詹妮弗目光炯炯地看著主持人,正好聽到對方開口說道:
「我想你們應該對第二輪期待很久了。現在我就宣布第二輪的內容。」
他朝攝像機組一揮手,投影頓時改變。
「第二輪比賽將把1000名選手分成250個小組,分別投放到落基山脈中。你們手上的生命環會在觸摸後顯示綠點和紅點,也就是佩戴者的位置和目的地的位置。比賽共計15天,你們必須在15天之內到達目的地,否則宣告失敗。」
眾人譁然,紛紛朝彼此看去——節目組這是......要他們合作?
吉米繼續說道:「按照到達的先後次序,最後將有400名選手能進入下一輪。」
有人喊道:「我有問題!到達先後是按照小組算成績還是按照個人算成績?」
吉米一指:「當然是按照個人。」
他指的是第一排人手裡的比賽手冊,一瞬間許多選手開始翻書,詹妮弗也把看過許多遍的手冊又拿出來翻了翻,果不其然,在手冊中根本沒有提及任何和小組有關的事,既沒有說組員間有什麼義務和責任,也沒有說一個組員到達終點或退賽會對其他組員帶來什麼影響。
好一個《荒野挑戰》!
她心中雪亮。
既分了小組又說統一排名次,萬一組內有水平較低的選手,如果要照顧他人的節奏或硬要幫扶,很有可能導致整組人都無法勝出;但如果在力所能及時不幫忙,特別是像她這樣的公眾人物,直播間的討伐盛況可想而知。
她在心裡嗤笑。
看來一進入好萊塢,不管什麼樣的資本都會染上好萊塢的色彩,深諳「爭論引熱度,撕逼出頭條」的真理。
第一輪在海上大風大浪,還要面對突如其來的風暴,那種刺激感已經把觀眾的心吊得老高。原本定好的第二輪落基山脈徒步應該和第一輪難度相當,現在卻顯得不夠吊人胃口。如果沒有山林猛獸或其他突發事件,要直播一群人在深山老林走15天,恐怕觀眾很快就會乏了,所以要用選手間的相處來製造看點。
大概知道了製作組的用意,詹妮弗不聲不響,看著周圍一些選手們如夢初醒地開始交流。這些選手生怕分到的大佬組員不帶他們,更怕分到一些早早出局被填坑進第二輪的選手,要是能自由組隊說不得現在大本營已經打了起來。
一旁也有人湊上來想和她說話,但看她略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樣,又訕訕地退了回去。
吉米放任場面亂鬨鬨了數分鐘。
這當然也是節目組的用心,他們希望通過選手的反應給觀眾一個信息:大家都不知道會有這種事,這不是寫好的劇本,選手們和你們一樣驚訝。
約莫五六分鐘後,他才重新打開衣領上的麥克風:「好啦,好啦,你們弄得那麼迫切,是準備看對眼的抓緊吊橋效應談談戀愛,看不對眼的落地一拍兩散是吧?」
眾人這才集中注意力。
他雙手下壓,把局勢控制下來:「《荒野挑戰》從一開始就說過,要模擬原始場景,探尋人類的極限。如果明天所有城市都毀滅,人類忽然回歸荒野,那麼必定有人獨自求生,有人組隊求存。挑戰者要面對的場景不止是自己的孤獨,還有和其他挑戰者的相處。」
說的有那麼點道理,詹妮弗想。
在她曾生活過的地方也是這樣,突如其來的一天,所有城市都像遭了天譴一樣沉入了地面,原始植物反攻人類文明,使全世界都生活在了一個另類的史前文明之中。只不過當年他們獨行或搭夥是為了真正的生存,而現在他們獨行或搭夥是為了比賽;當年的末日沒有窮盡,而現在的挑戰則有時間限制。
她心裡唏噓,面上卻像其他人一樣跟隨主持人的指示觸摸生命環。一道藍光閃過,屏幕上驟然打出一面投影,上面寫著一個大大的「5」。
吉米解說道:「生命環上顯示的是選手的組別,現在你們可以按照組別找到停機坪上的直升機,駕駛員會把你們送到該去的地方。別擔心,這些分組都是隨機的。山路兇險,猛獸眾多,選手們,祝你們好運。」
說完這句他就關閉了麥克風。
詹妮弗跟著其他人一起站起來,抖抖身上的草屑,背著背包朝停機坪走。
節目組專用的直升機上都塗了噴漆,她很快走到標著「5」的飛機邊,和其他三名選手匯合。
直升機在幾分鐘後起飛,將營地遠遠拋在身後。
它載著四名還沉浸在思考中的選手越過人類城鎮,越過茂密的樹林,越過起伏的山脊,最後到達了一個巨大的湖邊。
機身下降,螺旋槳帶起的風壓把平靜的湖面打得波濤洶湧,幾如一面白色幕牆。
正在這時,駕駛員從前面回過頭:「可以跳了。」
有名選手尖叫道:「你說什麼?從這裡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