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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對方優雅地離開,她才轉身朝布魯斯走去。
這一路邊走,邊觀察著這些斷壁殘垣,邊思索著老宅燒毀前的樣貌。沒走幾步,她在一處牆角蹲下,伸手抹去地上的浮灰,皺起眉頭。
報導說小韋恩少爺在喝醉酒後在會客廳縱火,牆角燃燒過的痕跡給出了完全不同的答案。僅這一小片走廊就有多個獨立的起火點,符合人為縱火的特徵,但從痕跡來看,有多處同時起火;從蔓延的方向來看,先起火的也根本不是客廳。
也就是說,布魯斯必須喝得爛醉如泥,然後離開會客廳,於極短的時間內在家中數個地方放火。大斷面的木質材料並不容易燃燒,可現在燒了個精光,只能說明起火後,沒有人試圖做任何措施去處理剛燃起的火苗。
她百思不得其解,面上卻不露分毫。
「珍妮?」
正在這時,布魯斯看到了她,用招呼打斷了她的思緒。詹妮弗抬頭,見他臉上分明閃過幾分錯愕。「珍妮,我不知道你會來。」
她揚起眉毛:「我當然要來看看是怎麼回事,我只是出了趟遠門,你就把房子燒了。」
布魯斯露出個尷尬的笑容。他快走幾步過來把她拉起來,眼神漫不經心地瞥過牆角:「看什麼呢這麼入神?」
「沒什麼。」詹妮弗下意識地說,「到處看看,本來今天有個採訪,瑪哈幫我推到三天後了,到時候記者們肯定會問關於你的和韋恩老宅的事,你總得給我點談資。」
布魯斯瞪著她,一時說不出話來。半晌,他才猶豫地,很丟臉地說:「其實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當時我喝多了,還把客人都趕走了。......後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幾杯酒就能放倒我們的韋恩先生?」詹妮弗不信。
「我不喜歡他們。」布魯斯說,「你也知道那些人,他們根本不是來給我慶祝生日的,只是拿著韋恩的名頭給自己增光添彩而已。」
所以您老人家一怒之下把他們全趕走了,還氣得燒了房子,行吧。
詹妮弗挑眉,半信半疑。「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莊園損毀......是我的錯。我打算重建莊園,和從前的一模一樣。你要是願意,今晚可以留下來和我一起看看圖紙。」布魯斯回答。他露出他招牌的笑容,再心硬如鐵的人面對著這個表情也難以為繼。
詹妮弗嘆息。心中的疑慮略略壓下,可對方的表情輕描淡寫,那雙藍眼睛又像漂亮的玻璃珠一樣,讓人看得心煩意亂。
她沉下臉色:「因為你的事,記者們天天追著我採訪。留宿?和你那些內衣模特留宿去吧!」
這話說得毫不客氣。
「嘩!」布魯斯揚起眉毛笑得討好,「內衣模特?哪裡有什麼內衣模特?你別信那些小道消息的話,什麼娛樂雜質,什麼八卦小報,在莊園裡只夠用來當廁紙。」
那你家的廁紙還真的有點多。
詹妮弗不動聲色地搖搖頭,轉身走到阿爾弗雷德那裡去了。
第21章 往昔舊事
詹妮弗在傍晚時分回了公寓。她走得灑脫,渾然不知在她走後留下的主僕二人為這番會面進行的交談。
工地上還瀰漫著一股塵灰味,布魯斯·韋恩在牆角蹲下,盯著剛才被仔細端詳揣摩過的灼痕。「她察覺了。」
阿爾弗雷德站在他背後,老紳士一襲風衣筆挺,聞言,不怎麼驚訝地接話道:「戴維斯小姐總是很敏銳。」說完這句,他好像也意識到少主人正處於矛盾的心緒中,很快又移開了話題,「太平洋的挑戰不是常人能勝任的,挑戰成功的人也一定會受益匪淺,這次回來,戴維斯小姐變了很多。」
布魯斯看他一眼,沒說話。
變了嗎?
當然變了。
過去,至少在外出參加真人秀之前,珍妮從來只是當做沒看見,最多旁敲側擊,不會那麼直接地把他的緋聞對象掛在嘴邊;而這次她不僅毫不顧忌地提及,還神色冷漠,簡直已經把「分手」這兩個詞壓在舌根底下了。
他沉默許久,淡淡地說道:「是好事。」
阿爾弗雷德看起來很有話說,他正想張嘴,一記提示音卻在這時響了起來。布魯斯從兜里掏出手機解鎖,有一瞬間,他的表情變得極為古怪,好像被戳中了心事,又好像大鬆了一口氣。
「是珍妮,」他說,「她希望晚上和我談談,『慎重考慮我們的關係』。」
阿爾弗雷德便說道:「恕我直言,韋恩少爺,你準備如何向她解釋呢?」
「解釋?」布魯斯按滅手機,「不,我沒打算解釋。我要怎麼解釋,阿爾弗雷德?我用『布魯斯』身份半夜三更去『約會』的是個費康尼手下的骨肉皮?別說認識但不熟識的緋聞對象了,我連那些內衣模特是誰聽都沒聽說過?橫生枝節,算了吧。」
阿爾弗雷德仍然是那副人老成精毫不意外的樣子:「你沒必要表現得這樣冷酷。戴維斯小姐想了解你,在我見過的許多女性中,她是少數幾個想了解『你』的人。」
這話不假。
作為韋恩集團的繼承人,億萬富翁,哥譚王子,年輕帥氣又多金,大多數人都是對「他是誰」知之甚詳,很少有人關心「他是什麼樣」。
老管家慧眼如炬,即使布魯斯也沒法否認。「也許。」他謹慎地說,「但我不需要人們知道我是誰。蝙蝠俠是這個城市的希望,相信我,我也知道這麼說很自戀,但有了這個恐懼的符號,我們就有希望把哥譚市從罪惡手中奪回。他只能作為恐懼的代名詞出現,絕不需要任何把他從地獄拖至人間的聯繫,無論對哥譚,對蝙蝠俠,或者對詹妮弗本人,這種聯繫都是極為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