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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九章 四十九隻黑仔

　　  事情的發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凝望著天空之中被鉗制著的黑龍, 目光隨著對方下墜的軌跡移動，彷佛在一瞬間人們失去了言語的功能。

　　  該怎麼形容此刻他們的心情呢？

　　  就如同旅人行走於風雪之中，迎著撲面而來的凜冽寒風模煳的看到了溫暖的燈盞，但是就在艱難邁步靠近、就在伸出手即將要碰觸到泛著暖意的燈時, 面前的一切都破碎了。

　　  碎裂的冰渣落在指尖, 割裂開皮肉, 刺入身軀。

　　  驚愕、難以置信, 視野內的畫面彷佛被摁下了慢倍速鍵, 龍墜入海面, 飛濺的浪花的軌跡清晰可見。

　　  然後，伴隨著波濤的海洋，所有的情緒轉化為了絕望。

　　  「不……」

　　  喃喃的囈語自唇邊溢出, 沒有人想要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是真實發生的。

　　  相較於那些呆滯在原地的普通群眾, 身處於戰場之上的超級英雄們顯然要比他們的反應速度更快——儘管此刻大多數人也並不想要接受這個現實——信息被迅速分享，有關於戰場的情報被第一時間傳遞到智腦手中。  

　　  「f**k！」

　　  半懸浮於天空之中的托尼·斯塔克幾乎是下意識的朝著異形的女王所處的地方飛行推進了幾米。

　　  但是不等他做出更加失去理智與危險的舉動來，耳邊響起的AI智腦管家的聲線將托尼的理智重新拉了回來。

　　  呼吸變得粗重，托尼·斯塔克望著面前的海面, 第一次感覺到了深刻的無力。

　　  「這他媽就是我們做出的努力？」

　　  隔著耳麥，美國隊長第一次沒有阻止隊友們語言上的粗野。

　　  手中的盾牌重重拍在面前異形的腦袋上，在有了片刻喘氣的時間時，史蒂夫的眼睛同樣望著那片海域。

　　  「……這是我們的失誤。」

　　  不知道誰在頻道內緩慢的說了這句話。

　　  「我們……我們……」

　　  他們現在應該去救他們的隊友，去幫他們的戰友。

　　  但是，從海中密密麻麻湧出的異形拖拽著他們的腳步, 傾巢而出的敵人決心要將他們黏在這裡。

　　  更重要的是，在他們的身後就是城市。

　　  不能後退，不能流露出破綻。  

　　  他們甚至是就連憤怒的宣洩情緒、順從本心失去理智的權力都沒有。

　　  「所有人調整位置，攔住面前的傢伙。」

　　  沙啞的聲線一如既往般平靜而又鎮定, 彷佛不曾目睹過任何慘烈的現場。

　　  蝙蝠俠一如既往的冷靜，一如曾經那樣理智。

　　  而站在他旁邊，知曉一人與一龍之間關係的黛安娜清晰地看到了對方垂落在身側微顫的手甲，注意到了對方繃緊的下頷線條。

　　  聯盟的智腦條理清晰的說著應對的計劃，指揮著超級英雄們重新穩定戰局。

　　  而在那套盔甲之下，黑色大蝙蝠的內里究竟是何種情緒無人可知。

　　  「黛安娜。」

　　  安排完了所有的事情，蝙蝠俠掐斷了聯絡的頻道，隨後罕見的在戰場上喚了同伴的真名。

　　  「……我拒絕。」

　　  遲鈍了片刻，神奇女俠看著自己身側尚且年輕的同伴，猜出對方想要做出什麼決定的她搶在對方開口之前否決：「你很清楚，你應該留在這裡。」

　　  「應該？」

　　  重複了一遍黛安娜的這個詞，蝙蝠俠站在原地陷入寂靜。  

　　  許久之後，這位總是秉持著絕對理智的超級英雄說出了讓人訝異的話來。

　　  「所有的計劃都已經安排好了，而且以你與鋼鐵俠的本事也不會讓情況再次惡化——我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趕到她的身邊。」

　　  「無論從那個角度思考，無論從什麼目的出發，我必須離開。」

　　  黛安娜似乎是被驚到了，一時之間就站在原地。

　　  「而且，這並非是商議。」

　　  最後的話語消散在風中，黑暗騎士身後披風的衣角拂過地面，隨後跟著主人一起離去。

　　  在蝙蝠俠的身後，神奇女俠面上緩慢的浮現了一抹夾雜著欣慰與無奈的笑意。

　　  蝙蝠俠有時候理智的可怕，所以，這偶爾的放縱與衝動就顯得格外的珍貴。

　　  更何況，這次蝙蝠俠也不算是情急之下什麼都不管不顧了。

　　  轉過身，神奇女俠加入戰場。

　　  難得的見到蝙蝠俠這個樣子，身為隊友為何不能體諒對方一次？

　　  更何況，聯盟智腦都已經把該做的事情做到位了，她再堅持下去豈不是顯得很無情嗎？  

　　  *

　　  已經疾馳在路上的蝙蝠俠並不知曉此刻的黛安娜在想些什麼。

　　  他也沒那個心思再去思考更多的事情了。

　　  如果說蝙蝠俠還能強迫自己保持冷靜與理智的話，那麼布魯斯·韋恩在看到剛才那一幕時，恍惚之間感到曾經那個憤怒到無法控制自己的小布魯斯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軀內。

　　  想要撕碎面前的畫面，想要咆哮，想要嘶吼。

　　  想要讓那些令自己痛苦、膽敢傷害珍視之人的存在消失的暴虐谷欠望蔓延。

　　  無法忍受，不能忍受，卻又不得不忍受。

　　  精神如同被撕裂成了兩半，一半冷靜的處理著所有的事情，另一半卻像是困獸一樣試圖掙脫鏽跡斑駁的鎖鏈，渴望掙脫束縛。

　　  然後，蝙蝠俠再次為野獸加固鎖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