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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譚的高樓就在身底下,尼德霍格第一次踏出莊園卻並沒有任何心情去欣賞此刻的夜景,金色的豎瞳收縮至極致,憑藉著微弱的她與布魯斯之間的聯繫朝著他的身邊趕去。
之前她對阿爾弗雷德說的話並不準確,因為城市裡面的氣味實在是太溷亂糟糕又刺鼻了,在契約未徹底結成,徽章沒有成型時,尼德霍格對布魯斯的行蹤並不能達到百分百的掌握。
焦慮的搜尋著布魯斯的身影,尼德霍格原本極速飛行的動作一頓。
她聽到了一聲呼喚,是布魯斯的。
勐地調轉了方向,尼德霍格順從著心裡的牽引朝著未知的地方飛去。
*
抱著自己蜷縮在角落裡面,小布魯斯張了張蒼白的唇瓣,驚恐悲傷到了極致的大腦令他身體機制本能的自我保護,讓他拒絕接受這個事實。
而在此刻渴求安全感的布魯斯也無聲的,潛意識中的讓他喚出了一個名字。
『黑仔。』
牙齒咬住了口腔內壁柔軟的軟肉,彷佛被麻痹了一樣小布魯斯完全感受不到疼痛感。
然後,就在充斥著垃圾和難聞氣味的地方,就在這麼一個噩夢一樣的狹□□仄的夾縫裡面,小布魯斯感覺有風聲響起,隨後有什麼東西落在了他的面前。
『是什麼?』
突如其來的打擊已經讓小布魯斯的精神瀕臨崩潰,他不知道改做出什麼反應,就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動作,緩慢轉動的大腦給不出他接下來應該做什麼的指令。
然後,小布魯斯聽見了輕輕的腳步聲響起,朝著他靠近。
有誰小心翼翼的戳了戳他的臉頰。
就像是被上了發條的生鏽的玩偶一樣,小布魯斯緩慢而又機械的抬起了頭,灰暗的藍瞳中倒映出了一隻有著黑色鱗甲的龍。
「……布魯斯。」
尼德霍格看著他,金色的豎瞳之中清晰地映出了對方現在的模樣。
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一種怎樣的心情,尼德霍格只覺得胸口處有什麼東西在翻湧,那是比她曾經見到的,被無辜殺害的數碼獸的場景更讓她憤怒;比她曾經被所謂的朋友背叛時感覺更加的寒冷;比她被冠上種種罪行卻無法證明自己,無法解釋,無法傾訴,沒有任何辦法宣洩時更讓她感覺想要怒吼。
應該是憤怒的,應該是想要咆哮的。
但是,但是……
凝望著面前呆滯的小布魯斯,尼德霍格只覺得對方就像是一個瀕臨破碎,布滿了裂痕的脆弱的水晶擺件。
收斂起來了自己的利爪,收起羽翼,黑龍小心翼翼的觸碰著她的小男孩,然後湊過去,小聲地回答道:「是我,我來了。」
「唔……嗚……」
似乎是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的明白了過來都發生了什麼,小布魯斯伸出的手有些顫抖,然後被尼德霍格握住。
視線看到了對方手臂上和手掌上深深地掐痕,尼德霍格只覺得喉頭一堵,觸碰著對方的動作更加的小心翼翼,第一次希望自己身上的不是堅硬的鱗片而是柔軟的皮毛。
哽咽嘶啞的低聲啜泣在耳邊響起,尼德霍格用自己的尾巴和翅膀將他籠罩著,動作很輕又珍視,同時笨拙的試圖把他眼角的淚水擦掉。
尼德霍格是第一次做這麼精細的動作,害怕自己的爪子弄痛了對方,所以看起來格外的笨重和愚蠢。
但是小布魯斯卻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只是小心翼翼的試探性的試圖抱著面前突然出現的黑龍。
一直到真的觸碰到了冰涼的鱗片,手掌下傳來了真實的觸感,小布魯斯才低下了頭把臉埋在了黑龍的脖頸與羽翼之間,但是依然無法放聲而哭。
極度的克制,就連哭泣都做不到了。
敏感而又強大的聽覺也只能讓尼德霍格捕捉到零星的哽咽和對方自胸腔內發出的聲音,讓尼德霍格低垂下了眼眸。
「沒關係了,我在。」
並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尼德霍格只能模彷著記憶之中,她曾經見到的花仙獸與丁香獸照顧幼崽時,為了讓幼崽止哭而順著對方頭顱撫摸的動作一下下的輕輕拍著小布魯斯的背。
靈活而又細長的尾巴將手機從小布魯斯口袋裡卷出來,尼德霍格依照記憶在通訊錄里翻了出來阿爾弗雷德的手機號,然後將電話撥了出去。
於是,等到管家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倒下的莊園男主人和女主人,以及抱著尼德霍格蜷縮著身子的小少爺。
*
韋恩集團的總裁和夫人被槍殺的消息沒有瞞住多久,就被那些嗅到商機的媒體給大肆報導了出去。
整個哥譚幾乎都在狂歡,所有能夠從這件事中獲得利益的人都在舉杯歡歌,而那些試圖尋找方法從傷痕累累的僅剩的韋恩家成員身上撕下血肉的鬣狗也圍繞在韋恩莊園外面,偷窺著裡面的人。
而這些還只是明面上顧忌著所謂臉面的人。
暗地裡面對韋恩家財富垂涎的人更是毫無顧慮,也更加的瘋狂。
「哧——」
利刃沒入身軀的聲音並不起眼,阿爾弗雷德將手裡面染血的兵刃收起,向來和藹的面上此刻卻毫無溫度。
『做慣了管家,現在身手似乎都不太利索了。』
處理完了又一波試圖製造「韋恩家小少爺因不堪打擊自盡身亡」意外的客人,阿爾弗雷德將手裡的血跡擦乾淨,難得的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需要開始復建運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