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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油集團的錄取通知書。
她花了很多功夫來準備考試,如果說CNE是以考試嚴苛聞名,那作為大業主方的遠油集團就連考試資格都很難拿到, 如果不是老爸, 她沒有這個機會, 也正因為這樣, 筆試成績合格的時候,她一點感覺都沒有。面試的前一天晚上,睡不著, 和他說話,說了好多, 亢奮得不知所由。
面試的問題比米婭問的要簡單得多, 可是面試官那種特權式的優越感, 是CNE的企業文化里最令人反感的, 安小素理所應當地排斥著。
可是,通知到底還是來了。
這意味著,她真的要離開CNE了……
一年多以前, 收到那個帶著漂亮藍色LOGO的信封,她高興得跳了起來,騎著單車一路跑到了湖邊。那種興奮的心情久遠得像小時候的年夜飯,只記得好, 卻再也體會不到滋味……
剛知道他是岳總的時候,她好擔心丟工作,心裡不停地祈禱認錯,希望抱緊CNE而不是他;現在,他走了,CNE也沒有了……
轉身往家走,春天的陽光暖暖的,安小素低著頭,不想讓光亮照進眼裡。轉上門前的石磚小路,正要上台階才發現門前站著一個人,安小素抬起頭。
是秦宇。
「等你真不容易。」他走下來,微笑地看著她,「去哪兒了?」
秦宇很白,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白?白得反光。安小素蹙了下眉,「你來幹什麼?」
「來看看你。一個人悶吧?咱們說說話。」
「我不想說話。」
繞開他走上台階,又被他攔在面前,聲音很柔軟,「一個人悶著會更難過。事情都過去了,不要總想著,有時候要學會原諒自己。」
噗,安小素忍不住笑了一下,懶得再搭話,撥拉開他往門邊去,鑰匙剛插/進去,見他跟過來,她抬起頭,「我還有事,你回去吧。」
「我不會打攪你的,陪你一會兒。」
安小素耐了性子,「我很煩,你走好不好?」
他終於關切地皺了眉,「這麼久了就不能振作點嗎?以前大大咧咧無所謂的精神都哪兒去了?遇到一個壞人就否定全世界,這不是鑽牛角尖、自己折磨自己嗎?」
「你說誰是壞人??」
她突然提了聲音,目光都凜凜地清晰起來。秦宇咬了下牙,沒有說出那個名字,很大度地說,「好了,我們不提這個。錯在過去,不需要影響我們以後的生活。」
「秦宇!你是不是有病啊?!」安小素煩躁的心忽然發作,「誰跟你『我們』??誰跟你『生活』??」
「是,我是有病。不管曾經怎樣告誡你、保護你,出了事,依然覺得是我的責任,而我,絕不會再讓同樣的錯誤出現。你現在的痛苦我都能理解,我可以幫你,我們從普通朋友做起。好不好?」
「你滾蛋!兩年,被你的『責任』和『保護』逼得我都快要瘋了!」
秦宇一把握了她的手,冷靜得一點表情都沒有,「鍾叔叔說的對,你是不懂事,被寵壞了。我不介意等,更不介意繼續寵你。相信我,我不會讓你的一時放/盪毀掉我們的一切。」
「放開!!」安小素想掙掙不脫,掰也掰不開,氣得發抖,「你再敢靠近我一步,我對天發誓,一定讓你付出代價!!」
「什麼代價?讓岳紹輝再打我?」他笑,「他現在是你的姑/父,再出手,就是亂/倫,到時候小離是叫你還是叫你小姑『媽媽』?」
「你混蛋!!」
安小素抬起另一隻手狠狠一巴掌甩上去,卻被他一把攥住,兩手一用力,將她拖在眼前,低頭,看著她的眼睛,「你真是不懂得愛,被他玩弄還執迷不悟。你知道嗎?愛,可以包容一切,可以為你死,也可以與你,同歸於盡。」
暖暖的陽光下,安小素覺得渾身冰涼……
「秦宇!!」
一聲乍響,安靜的排屋前兩人一怔,扭頭。鍾偉良,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出現在樓梯下的灌木邊,高大的身材投下的影子都那麼威嚴。
秦宇趕忙叫,「鍾叔叔!」
「放開!」
鍾偉良大步走上來,秦宇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鬆了手,「鍾叔叔,我來陪小素……」
「走!以後不要再來了。」
「鍾叔叔!我……」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第一次看到鍾偉良這麼嚴厲,秦宇不敢再頂嘴,看了眼安小素,轉身匆匆離開。
陽光的屋檐下,父女兩個面對面,從來沒覺得女兒像今天這麼瘦小,抱著肩,瑟瑟的,像小時候在幼兒園受了委屈,一個人扛著,沒有爸爸可以保護。鍾偉良心疼地伸手去握她的肩,她立刻往後一撤。
她抬起頭,小臉煞白,「爸……我知道您很討厭Tony,恨他,恨不得打死他。可是,您不是跟媽媽商量好,要等小離和他熟悉以後、等有了最後的決定才會慢慢公開這件事嗎?您為什麼這麼快就把一切都告訴秦家?是想分擔你的憤怒和痛苦,還是要跟您的老友說:你們的小宇是對的,都是我女兒的錯??」
「孩子……」
她抬手抹了下眼睛,「爸,我知道我讓您失望了,成了您的恥辱,可是,我也告訴您,您想要的小宇,我給您得不到!再逼我,你們會永遠失去我!」
女兒用力推開進了房中,鍾偉良獨自站在台階上看著已經空蕩蕩的石磚小路,皺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