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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張。」
太遠了……時間算好,即便就是現在立刻走,也只能趕明天凌晨的航班。無論怎樣趕,都要周一才能回到江州。
心急如焚,望著大海,無能為力。安小素努力抑制住自己不去想媽媽最後的話:「弟弟撐不住了……」
小離,等姐姐回來,等爸爸回來,你一定要挺住……
……
婚禮開始了,一切都像Anny精心準備排練過的一樣,完美無瑕。
沒有驚喜,只有終成眷屬的感動,看著曾經總是纏著身邊搗亂的小妹穿著潔白的婚紗,美得像天邊的雲朵,岳紹輝眼圈都泛紅,張星野也感慨萬千,輕聲在他耳邊說:「那男的誰啊?真特麼捨不得……」
岳紹輝笑了,那個高大健壯的新郎是被小妹千辛萬苦追來的,愛得霸道又痴心,可即便知道前因後果,做哥哥的也還是捨不得,忽然間就開始理解鍾偉良,該怎樣才能讓這個倔老爸心甘情願地把小兔子給他……
想起小兔子,回頭看,她和季萱坐在最後。陽光下雪白的肩頭,漂亮的小臉,頭髮上的蝴蝶閃閃的,看到他,沖他抿嘴一笑,很可口。
婚禮結束第一件事就是把她帶回身邊,介紹給大家認識,等回到邁阿密,再把一切公開。不管有多少關注,鎂光燈聚焦,都是他的小兔子該得的。
想起自己老媽的期待,岳紹輝自己都笑,如果她聽到,一定會瞪大了眼睛,小兔子經常在關鍵時刻跑歪的邏輯,不知道會怎樣反應。
可岳紹輝萬萬沒想到,婚禮圓滿結束,他的小兔子卻哭了,帶給他的是突然的打擊:小離出事了!
家人都如約見到了她,卻是在他們必須馬上離開的時候。來龍去脈,岳紹輝不想多解釋,拉著她一刻不停留,調用島上的直升機,回到了邁阿密。
來不及換衣服,兩人直奔機場,轉道芝加哥。
進了安檢,等在指定候機口已經是深夜。航班在清晨,現在除了等候,他們再沒有事情可做。
候機廳人不多,大家都保持很遠的距離在休息。一路急趕,飛機上她才換下禮服,現在靠在他懷裡,不肯休息,也沒有話,眼睛只盯著手機。已經告訴安然:她在美國,跟他在一起。
這樣的消息即便就是在DNA真相大白後依然不是鍾偉良和安然可以欣然接受的事實,可那邊沒有傳來一個字,只是回覆:早點回來。
這幾個字讓岳紹輝的心更加沉重。他們如此平靜,可見有更揪心的事在牽扯著。
終究,他不是個稱職的父親。在孩子失去音訊後,還能給自己找到不去深究的理由。可現在心急如焚,已經沒有自責的空間:孩子究竟是因為什麼昏迷?是刺激了心臟,還是顱腦受傷?
安然沒有給出更多的信息,心力交瘁,透過冰冷的手機都能感覺到。
放下手機,小素臉色蒼白,閉著眼睛蜷縮在他懷裡,睫毛濕濕的。輕輕吻著她的額頭,抱緊,他不知道他們兩個誰在尋求更多的安慰……
……
抵達凌海國際機場,司機已經在等候,連續一天一夜的奔波依然不能停留,直奔江州。
兒童重症監護室。
兩人趕到時,安然正靠坐在門外的椅子上,看到他們,情緒一點起伏都沒有,紅紅的眼睛裡淚已經幹了,人甚至有些發怔。看得安小素一陣心酸,撲過去抱了媽媽。
鍾偉良精神還好,眉頭深鎖,來回踱步,不安,已然失去了雷厲的鋒芒。而鍾偉婷,畢竟是媽媽,聽安然說小離出事後她緊跟著也住了院,好在控制及時,才沒出大事。
安靜的走廊里,四個人面對彼此,好像有很多話要說,卻靜得出奇……
「情況還算穩定。」鍾偉良說了一句,「坐吧。下午才到陪護時間,現在只能等消息。」
岳紹輝看了一眼,「我去見大夫。」
沒有再容鍾偉良耽擱,岳紹輝直接起身去找主治大夫。大夫認得他,驚訝的眼神在鏡片後都藏不住:你這個當爹的怎麼現在才來?!
岳紹輝顧不得解釋,直問病情。得知孩子頭上的外傷雖然流了不少血,可並沒有造成顱腦損傷,現在的情形還是心臟病造成。
「即便就是健康的大人,在遭遇突然驚嚇和劇烈的感情打擊,交感神經過度興奮,腎上腺素水平會迅速增高。這原本是人類的一種自我保護行為,可也會影響心肌肌肉的正常活動,造成心尖部球形改變,心臟跳動能力突然減弱,形成類似心臟病發的症狀,比如劇烈胸痛或呼吸困難。小離本身就有重症心衰,突然的打擊,他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大夫說著停頓了一下,這家人始終都沒有說是什麼樣的家庭大事能讓一個九歲的小男孩受到如此打擊,只是傳統意義上的「心思重」已經不足夠解釋。「搶救過來之後,他的所有指標還在邊緣波動,還沒有完全脫離危險。」
「所以昏迷?」
「這個麼,」大夫推了下眼鏡,「這個孩子我治療這麼久,他的危機情況已經不是第一次,生命頑強,求生意識也非常強,總會化險為夷。這聽起來很唯心,可人的精神,力量很大,對於治療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尤其是對於這樣情緒打擊性的突發症狀,在藥物和治療干擾後,心理疏導是很重要的環節。可這一次,他的意識很弱,幾乎連點鬥爭和掙扎都感覺不到。在情況穩定的時候,我讓家人和他說話,也幾乎沒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