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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切的一切,都在那次廷推之後,雲開霧散,雨過天晴了!
他的師父將入閣為相,他的侍讀將出鎮天下最富庶的要津,從此後內外開花加芝麻開花,將強勢的壓倒老三,捨我其誰?讓父皇沒得選擇!
現在的他。有一種憋了一個禮拜,終於上出了大號的感覺,那叫一個如釋重負啊!
通體舒爽之餘,他甚至開始意淫自己身登大寶,三千後宮時的荒淫生活,竟然嘿嘿直笑起來,讓邊上的袁煒和唐汝楫十分錯愕。
袁煒可能是這滿殿皆醉的環境中,唯一保持清醒的一個,看到景王這副豬哥模樣,他不禁暗暗嘆息,輕輕咳嗽一聲,提醒自娛自樂的景王爺,小聲道:「殿下,下面都看著咱們呢。」
景王爺這才驚醒過來,擦擦嘴角,還好沒流口水,便舉起酒杯,擺出一副罕見的和藹道:「袁師傅、唐師傅,孤王敬你們一杯,祝你們旗開得勝,大展宏圖!」
見王爺敬酒,袁煒尚且還好,唐汝楫卻感到有些飄飄然了,他這一輩子,單從履歷看,不可謂不成功,可名聲卻很一般。還被很多清流瞧不起……究其原因,就是因為他父親唐龍,與嚴嵩過從甚密,人都說他這個狀元,也是因為嚴閣老的緣故,才能得到的。這簡直是對他二十年寒窗苦讀最大的侮辱,所以一直憋著股勁兒,想要證明一下自己真的是狀元之才,不是光靠的是裙帶關係!
只見他端著酒杯,拍著胸脯道:「王爺放心,下官這一去,定然是『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又不是讓你去打仗……」袁煒微笑道:「搞得這麼悲壯。」
「部堂有所不知,」唐汝楫道:「這市舶司跟商人們之間,就是沒有刀槍的戰爭啊!您看鄢懋卿,原先在京城張牙舞爪、耀武揚威,到了蘇州沒半年,被人直接滅了吧?」說著冷冷一笑道:「什麼御史彈劾?什麼太監告密?他就是被那些蘇州商人給整倒的!」
眾人聽他講起典故,都很感興趣道:「有這麼兇險嗎?」
「當然有了!」唐汝楫深有感觸道:「當年我可是親歷過蘇州糧食危機的,你們是不在場啊,不知道那些商人們。為了打壓官府開市,一調動就是上千萬兩銀子!當時國庫一年才入五百萬兩!他們就能調動一千萬兩,全砸到蘇州來,然後調動臨近州府,一粒糧食不准進入蘇州城,要是讓他們得逞了,蘇州就永遠是那些巨商的了,我們官府則要萬劫不復,讓人家徹底打倒了。」
眾人不禁倒吸冷氣道:「那後來呢?」雖然知道蘇州城還在官府手裡,但大夥仍對當時的秘辛無比好奇。
唐汝楫便將沈默當時的應對,知道多少說出多少,無需演繹,便足夠精彩刺激,讓聽者目眩神迷。方才那些還嘲笑沈默的,全都臉紅起來,心說我們太小看那沈拙言了,能完成這種反擊的,得多大的魄力、多大的智慧,多大的面子才行啊?
在讚嘆之餘,袁煒關心的卻是另一個問題,既然此地如此兇險,他唐汝楫能勝任嗎?
但景王爺想不了那麼多,只聽他大咧咧道:「既然那沈默這麼厲害,那就再給他次機會,唐師傅,明兒你辛苦一趟,讓他來拜會孤王,賠個不是吧。」眾人便大讚『王爺仁慈』、『寬宏大量』……一時間馬屁橫飛,烏煙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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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宴會散了,在袁煒的注視下,唐汝楫好歹沒喝醉,或者說是半醉半醒。離開王府,袁煒便把他拉到自己馬車上,劈頭就問道:「你有沒有沈默的本事?」
「部堂小瞧我……」唐汝楫撇撇嘴道:「那件事我都辦得滴水不漏,您還不相信我的能力嗎?」
「還提那件事!」袁煒疾言厲色道:「你想死啊!」唬得唐汝楫徹底醒了酒,:捂住嘴巴道:「不提了、不提了。」
「上次你也沒幹出啥名堂來,這次別跟我玩虛的,沒有金剛鑽,攬不了瓷器活!」袁煒冷冷道:「要知道,你今天說了大話,明天就得走鄢懋卿的老路!」
這一句話,把唐汝楫要吹的牛憋回了肚子,「這個嘛……」他尋思一會兒道:「在這方面,稍微不如他吧。」
「只是稍微?」袁煒審視著他道:「說實話!我才好幫你想辦法,沒有金剛鑽,咱們借一個來也行啊。」
唐汝楫這下終於說實話道:「我遠遠不如他,那傢伙深不可測,手段讓人不寒而慄,關係網密密麻麻,才能罩得住那場面……跟您說真的,此去蘇州。我心裡是一點底兒都沒有……」
「我就知道……」袁煒嘆口氣道,他其實跟唐汝楫是一類人,眼高手低,能說不會做,號稱『清流』是也。正因為還有些自知之明,所以他也不相信唐汝楫有那個本事。
「部堂快給我出出主意吧。」唐汝楫這下慌了,求告道:「我保准聽您的。」
「王爺不都說了嗎?」袁煒道:「明天正好休沐,你去沈默家找他,利用你倆的關係,好好跟他談談,只要他肯幫你。一切都不是難題。」說著『嗯』一聲道:「想來他能在朝堂上推薦你,就是有這方面的想法,所以還是有可能的……」頓一頓,又囑咐道:「不要趾高氣揚的,要拿出劉玄德三顧草廬的心態,完全別把事情辦砸了。」
「您就放心吧。」唐汝楫點頭道。
「可以做些許諾,」袁煒又緩緩道:「禮部侍郎位子,我會盡力幫他爭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