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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無恥的騷擾,讓徐海和他的手下無比頭大,都變得神經兮兮、食欲不振、晚上睡覺都不敢脫衣服。
徐海沒辦法,幾次邀請葉麻和辛五郎幫忙圍剿,但兩人卻遲遲未動。因為他們不捨得放棄好容易得來的上海城,所以只願意在上海附近活動,稍遠的地方是不去的,唯恐被虎視眈眈的劉顯奪了城,再次變成孤魂野鬼。
當然。這其中也有想看徐海熱鬧的成分……他倆都看出來了,這回出來,徐海是流年不利,兩次大敗,讓徐洪部全軍覆沒,他也在蘇州城下碰了個頭破血流,還讓明軍陰魂不散的纏上了。
「這都是報應啊,」葉麻一邊大碗喝酒,一邊哈哈大笑道:「誰讓這傢伙平時飛揚跋扈,不把我們放在眼裡,現在活該他吃虧,以後也該長點教訓。」
辛五郎屬於滿腦子肌肉類型的,對這些勾心鬥角不甚擅長,但他有個幫手叫陸績——陸績穿著黑袍子,面上帶著木質的面具,聲音沙啞道:「唇亡齒寒的道理,葉當家不該忘記吧。」
「嘿嘿,」葉麻滿不在乎的剔剔牙道:「我就是想給他教訓,讓這傢伙別再那麼跋扈了。」
辛五郎聞言有些唏噓道:「其實這傢伙還蠻不壞的,你看他這回,就把肥肉讓給了我們,自己去啃硬骨頭。」
「那是他沒想到上海守軍全嚇跑了,也沒想到蘇州城那麼難啃。」葉麻哂笑道:「當他存了什麼好心嗎?」
陸績道:「不管他存心如何,如果徐海敗亡了,我們獨木難撐,不僅在大陸無法立足,回到海島上。還有可能被王直吞併。」
「你放心,徐明山成名十多年,可不是吹出來的。」縱使對徐海不忿,葉麻也不得不佩服道:「那是他真刀真槍殺出來的,想把他滅掉,官軍還差一百年的火候。」
「這麼說,你是不打算幫他了?」陸績問道。
「幫,但得等他來求我們。」葉麻彈一彈指甲道:「非得給他改了脾氣,別他媽再跟個祖宗似的了。」
聽他這樣說,陸績也不好再勸,畢竟他只是個客卿,沒權沒勢也沒法命令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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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麻和辛五郎的暫時觀望,落在徐海眼裡,可就是見死不救了,心情真叫一個鬱悶,便找來親弟和連襟喝酒。
「大哥,我說什麼來著?」徐洪憤憤道:「葉大麻子根本就想取大哥而代之,他是萬萬不可能來幫我們的!」
「是啊,大將軍,」何心隱也附和道:「他們不地道啊,有點隔岸觀火的意思。」
徐海端著海碗。飲一口道:「原先你拿回那封信,我還不信是葉麻乾的,現在看來,八成就是那孫子偽造的。」說著嘿然一聲道:「看來是真想跟我對著幹啊!」那封信徐海看了,正是他曾經寫給葉麻的,但從大局出發,他當時沒有聲張,現在也終於忍不住說出來了。
「大哥,滅了他吧!」徐洪拿尖刀割一塊牛肉,放在口中大力的咀嚼道:「給我們死難的弟兄報仇!」一邊說一邊嚼,面目十分的猙獰,他全部嫡系一掃而光,直接沒了話語權,自然恨極了那個陷害自己之人。
何心隱自然樂得火上澆油道:「是啊,大將軍,再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咱們的人心可就要散了。」
徐海卻還比較清醒,搖頭道:「算了,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的對手是官軍,等回到海島上,再收拾那兩個孫子不遲。」
徐洪面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何心隱卻狀若無事的,繼續勸大將軍飲酒,還煞有介事的與徐海商量,如何對付那支惱人的明軍。
幾人正在帳中飲酒議事,帳外進來一名小校,口稱大將軍,道:「有一書生。說是蘇州城的使者,在帳外求見。」
徐海聞言有些愣了,奇怪道:「哦?此時官府來人,不知有何圖謀?」
徐洪道:「是不是下戰書,要跟咱們好生廝殺一局?」
何心隱也道:「八成是怕了我們,前來送禮求和的……」
兩人各有見解,卻不得要領,徐海煩躁的一揮手道:「管他什麼神仙小鬼的,你們帶上各自的護衛,穿好兵甲,在大帳里嚴陣以待,先給他個下馬威再說!」
「好嘞!」徐洪最喜歡幹這個,便匆匆下去準備了。
不一時,大帳里站滿了衣甲鮮明、兵刃閃亮的衛士,他們個個瞪大眼睛,做怒目金剛狀,盯著大帳門口,仿佛隨時一擁而上,便要將來人撕成碎片一般。
徐海穿著一身青布便袍,見手下都準備好了,便坐在大案後,粗著嗓門道:「傳明使!」
外面的衛士便拉長音道:「傳明使……」
過了不一會兒,一個相貌俊朗、身著藍色儒衫的年輕書生。便出現在大帳門口。一看到帳內這般氣勢洶洶的架勢,嚇得他雙腿有些軟,但一想到來時恩師的殷殷囑託,他便明白,此刻決不能墮了他老人家的威風,便深吸口氣,大模大樣地走進大帳,施禮道:「學生見過徐將軍。」
徐海原以為,來者必定是個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就算不知名,至少年紀也得大吧?誰成想來者卻是個從未謀面的毛頭小子。驚詫之餘。連正眼都不看那人一眼,輕蔑道:「你是哪家的娃娃?」
一來就被人蔑視,那年輕書生自然心中生氣,但他能擔當大任,出使敵營,當然有其獨到之處,只聽他眉毛一揚,不卑不亢道:「在下乃大明蘇州知府、江南市舶司提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