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裕王從小被禁錮在深宮裡,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加上師傅們一個個古板的很,弄得他跟個小老頭似的暮氣深重,其實他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一樣對外面的世界無比好奇,對豐富多彩的生活充滿嚮往,只是師傅們緊緊關著這扇門,讓他始終看不到罷了。
現在同樣年輕的沈默一出現,仿佛在他昏暗的房間中打開了一扇窗,讓他終於可以了解外面多姿多彩的世界。他聽沈默描述江南的花紅柳綠,各地的美食美味,今古的奇聞怪談,甚至南北美女的差別,任何一個話題,都讓裕王感到興致勃勃,覺著自己這二十多年,全都白活了。
見裕王聽得興濃,沈默也沒法停下來,好在他肚子裡貨多,也不怕講完了。不知不覺便到了掌燈時分,已經看不清沈默的臉時,裕王才猛然發現:「呀,已經天黑了,時間過的可真快啊!」便吩咐宮人掌燈上飯,要跟沈默一邊吃,一邊秉燭夜談。
沈默苦笑道:「不急於今日吧,高師傅跟我囑咐過,一定要在掌燈前離開王府,以使無暗地之謀……」
裕王當然知道這個規矩,只是方才性質太高,沒顧上而已,便依依不捨道:「那你明早再過來。」
「遵命。」沈默點頭笑道。
裕王又起身,親自將他送到大門口,還不忘囑咐道:「明天早些來啊,孤等著你。」一直看著沈默的轎子消失在街口,才轉身回去。
回到後邸,他見正院西角落的香堂里已經亮起了燈,知道自己的正妃陳氏已經開始念佛,不由暗暗嘆口氣,又或者是鬆口氣,便抬腳往東廂跨院走去。
還沒進屋,門先開了,一個十七八歲的窈窕女子迎了出來,乍一看她穿著普通宮裝,但仔細端詳又會發現,卻又別的宮女不一樣,她的服飾搭配得既淡雅,又別致;裙邊一二寸寬的地方,還滾了大紅的花邊,仿佛蘊著火一樣的熱情,若是一般宮女敢這樣穿,早被教習嬤嬤打得媽媽都認不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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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跨遠里,只有裕王和她兩個人,那女子顯得有些緊張,微垂著白膩如玉的鴨蛋臉,只讓他看到一個梳裹得整齊的插梳扁髻,輕聲細語道:「王爺,您回來了。」這女子是裕王的女人,卻不是他的妃子,現在的身份,也不過是裕王府的一名宮女。
裕王爺雖然生活乏味,卻也跟所有男人有著一樣的愛好,那就是喜歡女人。一次酒後興起,便拉著這剛進王府的宮女荒唐了一會兒。說實在的,這女子很美,卻也不算絕色,但沒想到這一回之後,裕王便再也離不開她了。因為這位容貌溫婉可人的女子,身上有一股非凡吸引力,陪他說話能讓他滿心喜悅,感受到被崇拜的快樂,在床上又能讓他銷魂無比,找到男人的自信。自從有了她之後,裕王便在灰暗的人生中找到了樂子,幾乎每晚都住在她這兒。只是不受老爹待見,也不敢提納妃的事兒,只能先這麼靠著,日後再說。
裕王點頭笑笑,便拉著她柔膩的小手進了屋,屋裡面掌著燈,燈下的桌上,擺著三四樣精緻的小菜,還燙著一壺老酒。
女子為裕王寬衣解帶,換上便裝,又打來溫水給他擦臉淨手,服侍的無微不至,讓本就心情愉快的裕王,感到愈加舒暢。
夾一筷子醬豬肚,端著小酒喝兩口,他眯眼笑道:「這日子啊,真好。」
女子掩口笑道:「王爺今兒遇到什麼好事兒了,怎麼樂成這樣?」
裕王便將今天的事情,跟她眉飛色舞的講了一遍,開心笑道:「若能把李太醫請來,孤的世子何愁?你也可以名正言順的給我當妃子了?」
女子臉上一片緋紅,但掩不住的喜上眉梢,聲如蚊鳴道:「那位沈大人可真厲害。」
「不止厲害,還很有趣呢。」裕王開心笑道:「孤王這些年來,就沒遇到過這麼個談得投機的同齡人,他好像有數不清的新鮮話題,讓人想不開懷都難。」說著想起什麼似的笑道:「給你講個笑話吧。」
「王爺請講。」女子點點頭道。
「說從前有個人,很怕自己老婆。有一天,他趁老婆不在家的時候偷吃了一盒年糕。晚上被老婆發現了,把他狠狠罵了一通,又罰跪三更才准許睡覺。第二天,他越想越想不通,不知自己的命為什麼這樣不好,便到街上找算命先生給自己算算命。」裕王笑道:「算命先生便問他:『請問貴庚多少?』他趕忙回答:『沒有跪多久,只跪到三更。』算命先生只好再問道:『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年高几何?』他一下字臉都白了,說:『我還敢偷吃幾盒?我只吃了一盒,再吃豈不要連命都送掉?』」
言畢,他自己先笑趴在桌子上,那女子也笑的擦著眼淚道:「太好笑了,這為沈大人也太滑稽了吧。」
兩人笑一陣,裕王又講一個,又笑一陣,再講一個,再笑一陣,不知不覺夜已深了。看著燈下的女子嬌俏可人,裕王心中一動,笑道:「還有一個,你要不要聽。」
女子聞言點頭道:「要的。」她進來宮裡這麼長時間,卻也沒如此開懷過了。
裕王便嘿嘿笑道:「有個道學先生嫁女出門,至半夜,尚在廳前徘徊踱索。夫人問他:『相公,夜深請睡罷。』先生頓足怒道:『你不曉得。小畜生此時正在那裡放肆了!』」說著就色咪咪的望著那女子,見她早就羞紅了臉,紅艷艷的仿佛要滴下水來一般,他的聲音變得沙啞道:「愛妃,也到咱們放肆的時候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