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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擔心。」長子憨厚一笑道:「我已經跟殷家的寶通源商號談好了,跟他們搭伴去……人家一聽說是咱們三仁商號,一兩銀子都不要咱們的。」
沈默這才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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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後,沈默正在與沈京兩個閒聊,前店夥計領進個小廝來道:「這人說要見沈公子。」
那小廝給沈默行禮問安,沈默認出他來,乃是義合源當鋪的小夥計,便問他有何貴幹,那小子奉給沈默一個包袱,說是他家冷掌柜聽說沈公子明日啟程,命他把這個送來的。
沈默心裡清楚,這一定是畫屏送來的,哪有男人送包袱的道理?他便不動聲色的問道:「你家掌柜身體可好?」
小廝趕緊答道:「時好時壞,前些天又不好了。」
「跟你家掌柜說,待我從杭州回來,一定去探望。」沈默微笑道。
「是。」那小廝見他沒有別地吩咐,便施禮退下了。
小廝一走,沈京便過來搶那包袱,卻被沈默一腳踢開,沒好氣道:「看沒了怎麼辦?」便拎著包袱施施然走了。
回去後打開一看,裡面是兩身里外三新的儒衫,一件純白,一件寶藍,輕輕撫摸著這漂亮的衣衫,沈默最近頗為淒涼的小心肝,終於感到絲絲溫暖,他不由輕嘆一聲道:「也不知道還合不合身?」
結果十分合身,仿佛用尺子比量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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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全城父老大相送,穿著嶄新月白儒衫的沈拙言,代表赴考的一百七十名考生,喝下了同知大人地壯行酒,朝家鄉父老深鞠三躬,踏上了開往省城的客船。
一路相安無事,到了省城時,卻遇到了點麻煩,原來前幾日有倭寇在杭州灣出現,城內風聲鶴唳,正在嚴查奸細,不許外人入城。
考生譁然,沈默和陶虞臣前去交涉。表明一船人都是來參加院試的紹興童生,第二天就考試了,怎能不讓我們入城呢?
好說歹說,守城兵丁才答應給請示一下,過了小半天時間才轉回道:「可以,不過得搜查。」
沈默知道這無非是想要點銀子,便掏出十兩銀子。塞到那百戶手裡,笑道:「給兄弟們喝茶。」
那百戶見他如此上道。自然不再難為,只是帶人上船轉悠一圈,便放行了。
待進城後,陶虞臣小聲埋怨道:「他們上官已經答應放行,你還塞錢幹什麼。」
沈默笑笑道:「閻王好過,小鬼難纏,不給錢就非得磨你到半夜。」
陶虞臣笑道:「那可未必。」但也不再多言。
到了碼頭童生們想下船休息一下。順便看看人間天堂到底美在哪裡,卻被碼頭地兵丁攔住,不許他們離開碼頭。有脾氣大的嚷嚷道:「我們都是有路引考牌的,憑什麼限制我們自由?」
兵丁們卻不吃那一套,一個伍長粗魯笑道:「這是王八的屁股,規定!誰不服上來試試,看爺爺不把你們擺成十八般模樣。」這些丘八們平時受盡了讀書人的嘲弄,現在終於逮到機會。對方又沒有功名,自然要報復回來。
明天一早就要考試了,當然沒人願惹麻煩,考生們只好氣呼呼的轉回,在碼頭上或坐或臥,口中自然沒有好聽的。
陶虞臣憤憤道:「怎能視我輩讀書人形同囚犯呢。」
沈默拍拍他地胳膊。笑著安慰道:「明天一考完咱們便轉回,不在這受些閒氣。」
「也只能如此了。」陶虞臣嘆口氣道。他地書童便搬個交杌過來,請公子坐下,又解下水囊請公子喝水……陪公子趕考照料起居,乃是書童最大地責任。
沈安一看人家出門還帶馬扎,不由傻了眼,他是第一次出來,也沒人教他,除了幫公子拿考具,背行囊外。別地什麼都沒帶。
他心說我可是立志要當天下第一書童的。怎能落在人後呢?便開始撓頭想辦法,看見遠處有一堆磚頭。眼前一亮,跑了過去。
不一會兒跑回來,笑嘻嘻道:「公子,您也坐。」
沈默一看,這傢伙用棉布包袱皮,包著六塊磚頭,擱在自己面前,不由笑罵道:「硌屁股,再墊兩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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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時分,陸續有客船靠岸,下來的都是趕考的童生,分別來自湖州嘉興、金華處州等府,也有寧波台州的,但人數很少。
沈默他們找到幾個寧台兩地的,把他們請回自己這邊,盛情招待一番,然後便開始打聽,兩地地戰況如何了?
一聽到這個,那些本來還挺高興的考生,神色登時黯淡下來,一個領頭的澀聲道:「太慘了,都要被倭寇欺負死了,好幾萬官軍都打不過他們幾千人,反倒被其屢屢偷襲得手,禍害咱們老百姓……好幾個漁村都被他們搶過殺過,嚇得老百姓都躲到深山裡去了,沒人敢在海邊住。」
「幾萬人打不過他們幾千人?」紹興的考生不信道:「十個打一個,難道還打不贏?」「就是啊,譚綸、俞大猷那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將啊!」
那些寧台的考生冷笑道:「就是把開平王從地下挖出來,也打不了勝仗!」開平王就是大明第一勇將常遇春。
「那是為什麼?難道倭寇厲害若斯?」紹興人奇怪問道。
「倭寇厲害不假,但關鍵還是咱們浙兵太差勁了。」一個脾氣大的呸一聲道:「見勢不好,就跑得沒影,還打個屁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