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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廂事完,兩位縣丞過足了眼癮,與沈默相約翌日再見,便各自散了。
沈默和沈京過去幫著七哥收拾起東西,也想打道回府,誰知好幾個商人模樣的過來,問這瓶與那對簪子是否出售。沈默讓田七打出這些東西,還不是為了借一下這轟動效益?就得趁熱打鐵,借著這股熱乎勁兒,才能賣出個好價錢。
一番討價還價下來,最後那瓶子賣出了三兩三錢,一對金釵買了五兩七錢,一共是九兩黃金。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之後,懷裡揣著得來的巨款,三人心滿意足的上了車,踏上了回府的道路。
一路上沈默樂,沈京樂,田七也呵呵只笑。刨掉四兩金子的本錢,這下賺了整整五兩金子。五兩金子啊,換成銀子就是四十兩!這是多大的一筆款子啊!
接下來便是分贓的時刻了。
沈默笑道:「這個錢我和沈京拿一半,七哥你自己拿一半。」
田七趕忙搖頭道:「使不得使不得,俺一點也不要。」
「本都是七哥的手藝,你理應拿大頭。」沈默搖頭笑道。
「是啊收著吧,你不是想開個小店嗎?就用這個做本錢吧,堅持幾個月沒問題。」沈京也笑道:「以你的手藝,再加上今天打出去的招牌,不愁經營不下去!」
這正是田七的夙願,但他已經不為所動,很認真道:「小相公給了俺從新做人的機會,這比千金萬金都珍貴,若是還要貪錢的話,還不如叫俺一頭撞死!」神態之堅決,讓沈京刮目相看。
沈默知道這種人的主意正,苦笑一聲道:「可我們倆啥也沒幹,實在受之有愧啊。」
「既然都覺著拿這個錢心不安。」沈京微一尋思,拊掌道:「這樣吧,我們把這錢都投到賭坊里買咱們贏,賺了分利潤,賠了就拉倒。」
「善哉。」沈默也拊掌道:「如此一來都心安矣。」
「要是賠了呢,」田七怯生生的問道:「我是說萬一。」
「還能不冒點風險嗎?」沈默哈哈笑道:「反正我們已經投進十兩銀子去了,還不如一下玩個痛快呢!」本來就一無所有,輸了也不過是回到本來……這是典型的光棍思想。
「什麼十兩?我一共下了五兩,都投在大發了。」沈京吃驚道:「你又下注了嗎?」
「沒有啊。我哪還有銀子?」沈默呆一下道:「我聽侯縣丞說,山陰興發也接到五兩的下注?還以為你自己又添了三兩呢。」
「我把那二兩留下了。」沈京皺眉道:「我怕咱們萬一輸了,還能吃頓好的安慰一下。」
「竟然有人在之前看好我們……」唯一尋思,沈默難以置信道:「是誰這麼有眼光?」
沈京差點沒從座位上掉下來,苦笑連連道:「田七你看到了吧?若論臉皮厚,我還是比不過沈默的。」
哪知田七很認真道:「小人覺著小相公說的對,那人就是太有眼光了。」
「為什麼從來沒有幫我說話的?」沈京忍不住哀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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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那會稽鳳引樓相對而立的,是山陰的天香閣。兩家酒樓同樣的高度,同樣的格局,所不同的是內部的格調,一個典雅,一個華麗。可能是各花入各眼,兩店的買賣都很好。
此時已是未時,但今天許多人因為貪戀看熱鬧,耽誤了飯點,是以大廳里仍然食客滿座,人們一邊吃飯,一邊高談闊論著,話題一直圍繞著早些時候的所見所聞,不由紛紛大呼過癮,回味著當時精彩的細節佐酒。
在大廳的一角,獨自踞坐著一個頭戴大草帽,身穿粗布衣裳的男子,他面前擺著一盤氣味怪異的油炸臭豆腐,一盤酒香撲鼻的糟青魚乾,一小碟灰不溜丟的霉菜頭,還有一小壇花雕,正在怡然自得的獨酌著。
他伸出白皙修長的左手,夾一筷色澤金黃的臭豆腐,十分認真的咀嚼起來,表情似乎無比的享受,再端起酒盅『吱溜』一聲一飲而盡,竟然舒服得渾身一哆嗦。
聽到周圍人誇獎那沈默是『青藤第二』時,男子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只聽他輕聲的自言自語道:『原來《夷堅志》上早有記載,我還以為這法子是我獨創的呢。』
說著從手邊的竹筐中掏出一個金色的琉璃瓶,隨意把玩起來。又聽他喃喃道:「還是覺著我做的這個好。」喝一口酒,他看到地上有張紙片,原來是他方才掏瓶子時,被帶到地上去的。
他彎腰將其拾起來,那竟是一張賭票,上面赫然寫著『五兩押虎頭會負。若負則山陰興發一賠十,買定離手,絕不反悔。』將那瓶子和賭票塞回筐里,男子嘿嘿一笑道:「本來想幫你作弊,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說完丟下一粒碎銀,把帽檐往下拉了拉,便背上筐子,拎著酒罈晃晃悠悠站起身來,個頭竟相當之高。
走到臨近門口的一桌時,突然有人驚喜道:「文清兄,你回來了?」卻是一個正在喝酒的士子,無意中瞥見了草帽下那張白皙的面孔。
喧鬧的大廳中登時安靜了一下,人們齊刷刷的看過來,紛紛激動道:「是徐神童嗎?徐神童回來了嗎?」
那人無奈的站住,乾咳一聲,大廳便重新回了安靜,人們都等待著他回過頭來,誰知那人突然怪叫一聲道:「不是我。」便一溜煙跑掉了。
一屋子人呆若木雞。
第四十三章 第二道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