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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聽著這倒新鮮,便七嘴八舌亂糟糟道:「聽明白了。」「好的好的。」「沒問題……」
於是,戚夫人發出了操練的號令,不出意外的是,這些家丁護院對號令置若罔聞,仍然在那嘻嘻哈哈,甚至還有些流氓怪聲道:「叫得挺響亮啊,你男人可夠辛苦的。」
戚夫人氣得粉面通紅,強按住怒火道:「軍紀已經強調過了,再有違反就是觸犯軍法,一律斬首!」便又一次重申軍令,然後再次發出了號令。
只是眾人根本不怕她,都心說,有道是法不責眾,你還能把我們大傢伙都斬了?便愈加笑鬧成一團,完全不像樣子。
這時戚夫人下令道:「全都齊步走,到對面的南牆根下集合。」
家丁們便嘻嘻哈哈、勾肩搭背的往那邊走去,讓聞訊前來圍觀的群眾,直以為這是準備散場了呢。
戚夫人盯著稀稀拉拉的隊尾,命人將那幾個落在後面的家丁攔住,問道:「齊步走,為什麼走不齊?」
「沒吃飯,走不動……」其中一人怪聲怪氣道,引得眾人一片鬨笑。
「那你下輩子投胎當豬吧。」戚夫人冷冷的揮下手道:「把這五個落在最後的斬了!」
場中一下安靜下來,那些個押著家丁的官差也愣了,要說還是戚夫人的家丁好使,聞言上前,手起刀落,便斬下五枚頭顱。
火光下,鮮血刺眼,令人無不心驚膽寒,有膽小的百姓竟然嚇昏過去。
戚夫人睥睨著一眾家丁,語意森然道:「重新操練。」
第四六一章 蝴蝶陣
戚夫人當然不指望,一夜之間便把這些廢柴練成精兵了,如果真能那樣,那她丈夫也不必玩命的操練部下了。
但她現在是守城一方,占著莫大的地利,又有完備的守城武器,只要把這些傢伙練得乖乖聽話,就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就算不會開槍、射箭,往城下推滾石檑木總是沒問題的。
而且退一萬步說,單單城牆上塞滿穿著盔甲的人,就一定能把對方愁得夠嗆,只要稍稍遇到點挫折,就會想到退縮……因為他們會潛意識以為,城內兵力充足,難以攻破的。
第二天一早,同樣忙碌了一夜的倭寇,扛著連夜趕造的雲梯,準備大舉進攻、拿下繁華的蘇州城時,才驚奇地發現,城頭上竟然旌旗如林、殺聲震天,滿是身著整齊盔甲的兵士,再看他們手中。大都是火槍、勁弩,還有那種佛朗機的小炮,讓人看得心驚膽戰。
看到這般架勢,倭寇們都停住腳,望向身後的首領,一個穿著倭國武士服裝,五短身材大頭鬼似的傢伙。他們雖然悍不畏死,雞蛋碰石頭這種事,還是不會去乾的。
那個大頭鬼,則憤怒的對身邊一個坐著輪椅,渾身籠罩在黑袍里的男子道:「陸桑,你不是說,城裡的兵都被調到太湖去了嗎?」
那個輪椅黑衣男,正是沈默苦尋不獲的陸績,他雖然在周莊一役僥倖漏網,卻發現自己已經成了無處可去的喪家之犬,不去反思為何落到這般田地,卻把滿腔的怨恨加在沈默身上,認為自己的一切不幸,都是因為這個人而起。
他也知道自己在大明,已經沒了任何希望,便動了投奔倭寇的心思……其實他與倭寇的頭目早有合作,而且級別還不低——是徐海的合伙人,真倭辛五郎。
黃錦當年那批絲綢,便是被他倆合起伙來打劫走了,可見雙方的合作已經不止一年了。
當然,以他高傲的性子。就算是要投敵,也不能灰溜溜的去,非得備一份天大的投名狀,讓他們不敢小覷自己才行。幾乎不用考慮,他便把目光盯在富甲天下的蘇州,排除個人的感情因素,這座人間天堂,對倭寇的吸引也是足夠大的。
要不是先有曹邦輔、後有俞大猷,像門神一樣給蘇州站崗,徐海他們早不知搶了蘇州多少回了!現在也是該當蘇州遭此一劫,俞大猷平白無故獲罪,被解職押往北京受審,他那『防守有餘、進取不足』的水軍,一下子便群龍無首,士氣低落,使倭寇看到了打下蘇州城的機會。
所以當陸績的邀約傳到辛五郎那裡,雙方便一拍即合,開始緊鑼密鼓的籌備攻勢。陸績為了顯出自己的本事,不惜調動所有老本,把自己培養的死忠推上檯面,其中為首的一個。便叫做周二。他讓這些人假裝去吳江參加團練,然後藉機煽風點火,忽悠那幫『惡少雄傑』殺官造反,然後把蘇州城的守軍調動出來。
他還為辛五郎提供了安全隱蔽的行軍路線……在戚家軍暫時癱瘓、沿海防線不再嚴密的情況下,作為熟悉地形、人脈深厚的狗漢奸,是可以做到這一點的。
結果便讓辛五郎,帶著他嫡系的兩千多倭寇,日夜飛奔到了蘇州城下,本想撿個落地桃子,誰知卻看到一隻全副武裝的刺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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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望著滿城儘是兵著甲,陸績嘶聲道:「蘇州城一共就三千兵馬,現在全都在太湖裡轉悠,蘇州應該是座空城!」
「那城上是什麼?」辛五郎指著城頭道:「草人嗎?也太逼真了吧。」說著便鬼笑起來,顯然根本不那麼認為。
「八成是老百姓,穿上當兵的衣服,其實跟稻草人沒什麼兩樣。」陸績嘶聲道:「不信你攻打一下試試。」要不怎麼說漢奸最可惡呢,他們總能猜到同胞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