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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徐渭一屁股坐下道:「那怎麼辦?咱們能一直瞞下去嗎?」
「這事兒當然不能聲張,」沈默搖搖頭道:「能瞞多久瞞多久吧。」
「可要是別人要來看呢?」徐渭問道。
「你想辦法,幫我推掉。」沈默白他一眼道:「不管你用什麼理由,總之要把一切看客拒之門外,還不能太過分。」
徐渭自知理虧,悶悶點頭道:「我盡力而為吧。」
沈默又看看還在愣神的若菡,輕聲道:「能不能想辦法,再找跟一模一樣的?」
若菡這才回過神來,伸手道:「拿來給我看看。」
徐渭便從懷裡。掏出那三截如意,一股腦遞給沈默,沈默又轉給妻子,若菡拿過來仔細端詳片刻,輕聲道:「這玉如意的工藝雖精湛,但畢竟線條簡單,卻也能找到匠人打造,只是這黃玉色澤純正,是最名貴的一種玉材,材料極其難得,又是這麼大一塊,恐怕是可遇不可求的。」
「用錢砸呢?」沈默道:「豁出去了,就是上百萬兩,我也認了。」
「不是說了,可遇不可求嗎?」若菡嘆口氣道:「這種東西太罕見了,恐怕拿錢也買不到第二件了。」
「那我們只有跑路了。」沈默嘆口氣道:「準備準備,見事不好就趕緊開溜吧。」
「啊……」徐渭大張著嘴巴道:「你不是開玩笑吧?」
「當然是開玩笑,」沈默鬱悶的哼一聲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你幫我攔著看客,若菡讓咱們的人拼命找找,不惜一切代價,能找到最好,找不到的話……咱們再另想辦法。」他也確實是沒咒念了,怎麼來到京城就這麼不順呢?難道以往的好運氣用完了乎?
他正在懊惱,卻聽若菡輕聲道:「其實,也可以矇混一陣子的。」
「怎麼矇混?」兩人齊聲問道。
「你們看,」只見若菡將三截如意拼到一起道:「把三段拼起來,就是個完整的如意了。」
「那是當然啦……」徐渭苦著臉道:「我說弟妹啊,這本就是一柄如意斷成的三段啊。可咱總不能這樣拼吧拼吧,就給人家看吧?」
「為什麼不能這樣給人看?」若菡道:「這是什麼東西,欽賜的黃玉如意,自然無比珍貴、可遠觀不可褻玩啦。」
「對呀」沈默一下子恍然道:「咱們不能就這麼擱著吧?得弄個寶石雕花的檀木座吧?鋪上天鵝絨、繫上紅絲帶吧?有這些東西打掩護,就算用金箔把如意接起來,也沒人能看出破綻。」
「若是他們非要湊近了看呢?」徐渭問道。
「無妨,」若菡為丈夫幫腔道:「我們可以打造個透明的水晶匣子,再上上鎖,小心保管、無可厚非吧?」
「那倒是,」徐渭點點頭道:「如此一來,誰也不好說打開瞧瞧,咱們就更好矇混過關了。」
「好吧,也只有先這樣了。」沈默點點頭,最後拍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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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這地方,消息傳得那是相當快。不一日,陛下將那柄黃玉如意賞了司經洗馬沈默的事情,便已經傳遍了全城,立刻成為人們熱議的話題所在。
嚴府中,嚴嵩問嚴世蕃道:「你說陛下把那東西給沈默,是個什麼意思?」
嚴世蕃向來自信滿滿,這下卻不由躊躇道:「不好說,實在是不好說,那東西的意義。皇帝不可能不知道,卻將其賞給了那小子,實在是說不通。」說著對父親道:「我看,還是先派個人,去他家看看,到底是不是那柄如意再說,可別咱們在這想破頭,最後發現根本不是就成笑話了。」
嚴嵩頷首道:「這話老成持重,就讓胡植去吧,他面聖的次數多,定是見過那東西的。」
「當然聽父親的。」嚴世蕃笑道。便讓人傳話給胡植,請他方便的時候過來一趟。
而此時的徐府中,也進行著一場對話,一臉熱切的張居正對徐階道:「老師,您看到了吧,這就是陛下對拙言的認可,都把那麼珍貴的玉如意賞給他了,您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說著加重語氣道:「有了他的幫助,我們的倒嚴大業就更有把握了!」
徐階沉吟道:「沈默這個人,雖然對我很客氣,但與嚴黨中人同樣是曖昧不清……」言外之意,都搞不清他的立場,這種人怎麼用?
張居正知道老師說的,是沈默與胡宗憲的關係……在朝中大臣看來,這兩人狼狽朋比,焦不離孟,所以徐階有這方面顧慮也是正常。但張居正不同意老師的偏見,他辯解道:「朝堂是朝堂,東南是東南,雖然都是大明的一部分,但各有各的主要任務——在朝堂上,主要矛盾就是剷除嚴黨這顆大毒瘤,所以大家得亮明立場,白就是白、黑就是黑,涇渭分明的斗一場;但東南,主要任務是抗倭,為了抗擊倭寇,不管是白是黑,都必須攜起手,同心協力,若是誰還秉持著門戶之見,那肯定不是真心的愛國為民。」
徐階聞言緩緩道:「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不如這樣,你替我去探探口風,看看他願意跟我們一路不?」
「遵命。」張居正面色一喜道:「我正好借著賞鑒玉如意的機會,去他家裡一趟。」
「如此甚好,」徐階頷首道:「只是記住一點。不管他何去何從,我們都應該從容處之。」
「學生曉得。」張居正正色道,他已經今非昔比,知道適可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