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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乾壽雖然也很生氣,但他已經被沈默搓揉怕了,現在凡事都三思而後行,便出聲:「那位的老子可是咱們東南的總督,知府大人的頂頭上司。治了他固然痛快,可胡總督定然會覺著我們打狗欺主,會給知府大人帶來麻煩的。」
「麻煩?」海瑞道:「沈大人到哪不是一身麻煩,還差這一點。」
「話不能這樣說啊。」祝乾壽依舊勸道:「還是少惹麻煩的好。」
海瑞大手一揮道:「交給我好了,你別管了。」他現在是五品同知了,自然能管住祝乾壽。
祝縣令只好苦笑道:「我跟你去看看。」
兩人便點齊衙役,匆匆往驛站趕去,路上祝乾壽還是在不停的勸說,快到地頭時,海瑞才終於道:「你放心,我左思右想,已經想出一條妙計,既能嚴懲胡公子,又能向上峰交代。」
「真的嗎?」祝乾壽將信將疑道。
「真的假不了,交給我好了。」海瑞便當先進了驛站,便見院子裡明火執仗,那花花公子正坐在椅子上,指手劃腳罵人打人,把那驛丞打得已經不成人形了。
『還有沒有王法了!』海瑞這火『噌』得就起來了,喝令衙役:「給我把惡棍拿下!」
有道是將是兵之膽,跟著海瑞的官差,面對豪強時,從來就不缺乏勇氣,呼啦一聲撲上去,將一干惡棍打倒在地。胡公子一看,氣得三佛出世、五佛升天,心說:『反了反了,沈默敢虐我也就忍了,怎麼一個小小的縣令,也不把我放在眼裡了?』便氣憤的大喊大叫道:「本公子是堂堂胡總督的兒子,你們要幹什麼?」
海瑞一聽也怒了,沉聲道:「哪裡冒出來的惡棍?狗膽包天競敢冒充部堂大人的兒子?敗壞部堂大人的名聲!」說著朝南邊拱拱手道:「前日部堂大人還巡視崑山吳淞江,再三囑咐我們,要禁止鋪張浪費,招待過往官員務必節儉!」說著不由動情道:「總督大人真是一個體恤民情的好官,是我輩為官的楷模!」
說著怒目而視著胡公子道:「而你這個花花公子帶著這麼多爪牙,這麼多箱子,還橫行霸道,行兇打人,部堂大人怎麼會有你這種兒子?你給部堂大人的兒子提鞋都不配!」卻跟沈默的點子,不謀而合了。
胡寧一下有些懵了,心說今天怎麼都說我不是我爹的兒子,難道我是撿來的不成?
一看他有些愣神,海瑞厲聲道:「看吧,果然露餡了!分明是個冒牌貨嘛!打著胡公子的旗號招搖撞騙,給部堂大人臉上抹黑!如此刁徒,必須重重懲罰!」
隨從的奴僕再三解釋道:「他真是胡公子呀!」
海瑞便讓衙役掌嘴,罵道:「看你們還敢冒充胡公子!」打得誰也不敢作聲了。
「我有我爹的印章……」胡寧突然想起來道,便從懷裡掏出個玉印,卻是一枚私印,海瑞拿過來一看,便見上面寫字四個字道『胡梅林印』。
胡寧上述口氣,心道:『看你這下怎麼收場!』
第四四八章 都是高人
邊上人為海瑞捏一把汗,他卻拿著這個印道:「假的吧?!」
胡公子一下瞪起眼來,道:「你胡說什麼,這是我爹最愛的一枚印!」
「偽造也得細心點兒啊!」海瑞冷笑一聲道:「誰不知道部堂大人的尊號默林,你這個別字了。」
胡公子拿過來一看,不由哂笑道:「我爹原先字梅林,你不知道嗎?」
「你都說了是原先,原先就是過期!」海瑞沉聲道:「試問部堂大人怎麼會給你一枚過了期印章呢!」說著便讓人將胡公子掀翻在地,厲聲喝問道:「說,你到底是何人,為何要冒充胡公子,存了何等居心?」
「我真的是胡寧啊!」胡公子有點怕了,趕緊解釋道:「這印章是我從我爹書房拿的,可能是不小心拿錯了吧……」
「還狡辯!」海瑞冷哼一聲,一翻手道:「打!」
衙役們的鞭子可是正宗牛皮鞭,抽一下得頂柳條一百下,幾鞭子下去,便把胡公子打得皮開肉綻,魂不附體,悽厲的叫聲划過夜空,驚起一片片的老鴰。
『可真下的去手啊……』祝乾壽不敢看了,對胡公子的身份,他們其實沒有一點懷疑,確實是貨真價實的。但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感到震撼,天下還有海瑞不敢打的人嗎?
幾鞭子下去,胡公子老實了,再也不敢說自己是胡公子,大叫道:「我不姓胡,再也不姓了……」
「姓字命誰,籍貫哪裡,統統如實報上來。」海瑞沉聲說完,又吩咐書吏道:「開始記錄。」
「祖宗你想讓我姓啥?」胡公子哀聲道。
「這句不要記。」海瑞看一眼書吏,又對持鞭的衙役道:「幫他回憶一下。」
『啪、啪……』三鞭子下去,胡公子立刻想起來了,大叫道:「我叫王五,杭州人氏……我不是胡總督的兒子,我是打著他的旗號到處騙吃騙喝的……」
海瑞讓書吏詳細記錄下『王五』的口供,然後命他簽字畫押,道:「按照大明律,冒充官宦、及官宦子弟行騙,應該杖八十,徒刑五年。」
胡寧一哆嗦,竟然嚇昏過去了。
見『王五』暈過去,祝乾壽趕緊把海瑞拉到一邊道:「不至於吧,您真要辦他?」
「我嚇唬他的。」海瑞有些無奈道:「沒成想這小子忒慫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