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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十三點頭道:「還是沈兄弟想的周全!」說著朝手下瞪眼道:「一不許出人命,二不許留下身體創傷,聽到了沒!」
「聽見了。」黑皮和賭鬼點頭道,但菜頭有些不甘心道:「爆菊不會留下身體創傷的。」
「那我爆爆你試試?」朱十三瞪眼罵道,這才讓菜頭死了那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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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無星,已是萬籟俱寂時,小巷裡卻傳來含糊難聽的哼哼聲:「今朝有酒……今朝醉,莫使金樽空對月啊空對月……」這位顯見喝醉了酒的老兄,正是我們的呂竇印呂大人。
一直消磨到酒樓打烊,已經喝歪了的呂大人,才不情不願的回家,此刻一個伴當攙著他,另一個伴當在前面打燈籠,三人走在這條長而幽靜的小巷裡……
第二九三章 打落牙……
扶著醉醺醺的老爺,兩個伴當十分的憂愁……如果就這樣回去了,肯定要被夫人罵死的。
但很快他們便不必煩惱,因為今晚不可能這樣回去了。前面打燈籠的那個,只覺眼前一花,趕緊舉燈一看,便見兩個蒙面的黑衣人,手提著明晃晃的鋼刀從對面小巷出來。
再回頭一看,後面亦有一包抄之人,嚇得他『媽呀』一聲,便將燈籠丟在地上,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道:「好漢爺饒命,我身上不帶錢!錢袋子在別人身上!」
後面一個這才反應過來,登時怒道:「你倒是撇清不迭!」氣得將呂大人往地上一丟,擼起袖子,將手伸進懷裡,氣勢洶洶的上前,倒把面前的兩個黑衣人給鎮住了。
以為他要反抗,後面包抄的黑衣人趕緊悄無聲的衝上前,揮刀就要將他喀嚓了。誰知這一刀竟然掄了個空,險些閃到自己的腰。
原來那人忽然直挺挺的跪下,卻也恰巧躲開了那一刀。只見他從懷裡掏出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大呼小叫道:「大王饒命,劫財劫色不劫命啊!」
其中一個黑衣人,登時兩眼放起光來……乃是那喜歡錢財的賭鬼,至於另一位菜頭兄,卻不會爆這等粗鄙的菊花。
賭鬼便接過錢袋,又輕車熟路的將兩人藏在鞋底、腰帶里的銀子掏摸的一點不剩,這才低喝一聲道:「滾!」兩人如聞仙音,趕緊屁滾尿流的跑掉了,渾忘了他們老爺還坐在地上夢囈呢。
這三個黑衣人正是朱十三的手下,特為沈解元解恨來了。打發走了那兩個小嘍囉,三人便將呂竇印圍在中間。
呂大人癱坐在地上,口中無意識的瞎哼哼著,費勁睜著朦朧的醉眼,天真無邪的打量四周的一切,只覺著天旋地轉,一搖一晃,不由怒道:「兩步就到家,坐船幹什麼?」
三個蒙面人面面相覷,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原來這位喝暈了頭,卻以為自己上了船。不由嘿嘿笑道:「說吧,是想吃滾刀面啊,還是混沌面?」
「苦也!上了賊船了!」呂大人發出一聲哀嘆,耳邊便聽得『呼』地一聲風響,就只覺眼前一黑——被一條大麻袋憑空罩下,將這位酒醉力乏的巡按老爺,整個兒罩在這大麻袋中,再麻利的紮緊袋口,囫圇作一堆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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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裡很安靜,即使有聽到動靜的,從門縫裡看見這場面,也沒有敢聲張的。呂大人被裝在麻袋裡,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被人狠狠踢了一腳後,便不再喊叫了。
安靜下來才聞到,麻袋裡竟有一股清香味道,聞了之後那昏沉的腦袋,竟然一下子清醒起來,不由暗暗奇怪道:『這種解酒藥是哪裡出產?若能備下一下,豈不少挨死婆娘的罵?』轉念才想起自己的處境,心中叫苦道:『還是有命回去再說吧!』忙在袋子裡言辭懇切道:「在下初來杭州,並未得罪何人,諸位好漢是不是認錯人了?」
「你貴姓?」外面一個北方口音問道。
「免貴姓……」呂縣令眼珠子一轉道:「田,四口田。」
「奶奶的,敢撒謊捏?」那人便怒道:「給我狠狠的打!」便是一通暴風驟雨般的猛踹,竟然毫不留情!
呂竇印感覺身上被無數野牛踐踏一般,痛得他死去活來,無比期盼著能快些暈過去,腦子卻偏偏一直清醒的很,也就更清晰的感受到那種痛苦了……這都是因為麻袋裡的清香味,乃是錦衣衛特製的一種秘藥,可以使人犯的意識一直保持清醒,以便於刑訊逼供。
現在用到呂竇印身上,卻不是為了逼問他什麼,而是單純的想要他多享受一下罷了。
在一頓爆踹之下,呂竇印終於承受不住,大喊大叫道:「別打了,我說……」見那些人果然不打了,他再不敢耍滑道:「我姓呂,叫呂竇印,是蘇松巡撫,辦案欽差,你們不要打我……」
「打的就是你!」黑皮嘿嘿一笑,哥仨又是一頓拳打腳踢嗎,打得呂竇印連叫聲都微弱起來,身子也沒勁亂動了,蜷在麻袋裡仿佛死了一般。
幾個錦衣衛也怕鬧出人命來,見他不動了,便停下拳腳,解開麻袋,只見呂縣令已經被打得渾身破破爛爛,一張臉鼻青臉腫、腦袋跟豬頭一般,有進氣沒出氣,顯然是不能再打了。
黑皮彎下腰,揪起呂竇印青紫爛腫的腦袋,冷笑道:「呂大人,知道為什麼打你麼?」
呂竇印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吐個血泡道:「我得罪了沈解元……」顯然腦袋還沒有被打壞掉。
「錯!」黑皮用他的衣角,給他擦擦臉上的血,笑道:「你得罪的是咱們錦衣衛,日後若咽不下這口氣,咱們浙江千戶所的弟兄們隨時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