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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龍文理解的點點頭道:「小華的意思不是職責東樓公,而是說,要鬧就鬧個大的,雙管齊下、甚至多管齊下,攪亂京城這池水,讓他們左支右絀,只要有一處漏洞,咱們就能渾水摸魚。」
「唔,這個主意我喜歡。」嚴世蕃望著羅龍文嘿嘿笑道:「果然不愧是小華,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說著恨恨道:「這次可不能讓他們安寧了!給我通知何賓、萬采、胡植他們幾個過來,老子要好好布置一番,鬧他個天翻地覆!」
「還有袁煒……」羅龍文道:「這事兒不能少了他。」
「袁煒?」聽到這個名字,嚴世蕃的圓臉一下子拉長了,咬牙道:「還提那老婊子作甚,他早就投到徐階的懷裡了,哪還認我這個舊恩客?」
「唉,東樓公差矣。」羅龍文卻不這麼看,搖頭笑道:「袁煒雖是個牆頭草,但他有必須保護的地方……」
「你是說,景王?」嚴世蕃眯眼道。
「對,就是景王!」羅龍文頷首笑道:「如果景王有事,袁煒沒二話就得去解決,別說是渾水了,就算赴湯蹈火也得去解決。」
「你有什麼好辦法?」嚴世蕃急道:「快別賣關子了。」
「我聽說經過那個李時珍的調理,裕王的身子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羅龍文酸溜溜道:「據說要重振男人雄風了……」
「呵呵,本公明白了。」嚴世蕃拊掌笑道:「小華,你真是太棒了!我明天就去約景王耍樂。」
「東樓公親自出馬,定能馬到成功。」羅龍文贊道。
「嘿嘿,小華,要是過了這一關,我給你弄個侍郎乾乾,」嚴世蕃拉著他的手道:「你真是我的貼心人啊!」
「東樓公過獎了。」羅龍文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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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到沈默,在別人緊鑼密鼓的籌備決戰時,他也跟著失眠了,卻不是為了那些勾心鬥角,而是因為他的老婆孩子,明天就要回來了。
天擦黑的時候,鐵柱派人送信來,說明天中午船到通州。
下人們都覺著,老爺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夫人和公子盼回來了,所以興奮的睡不著覺。也不能說他們相差了,但沈默不只是興奮,還十分緊張,甚至頗為撓頭,因為他把媳婦給藥昏了,才送回蘇州去的,讓若菡非常生氣,曾在信里揚言要他好看,弄得他還真不知該怎麼面對。
而且這麼長時間沒見孩子們,會不會不認識我了?沈默是越想越擔心,終於徹底睡不著了,索性起來指揮著下人把家裡里里外外再打掃一遍。
「原先你們偷懶也就罷了,」沈默對下人們訓話道:「但現在夫人回來了,你們可知道伊是個狠角色,要是因為哪裡積了老灰,哪裡沒打掃乾淨,被罰了、甚至被開了,我可不會幫你們說一句話。」
下人們心說:『哪有這樣說自己老婆的?難道夫人是母老虎不成?』但也都不無凜然,趕緊驅散睡意,提水擦窗、掃地除垢,幹得十分仔細。
沈安也拿個笤帚,鑽到沈默書房的床底下,掃出了一堆雞骨頭、魚刺、瓜子皮什麼的。
「這傢伙……」見沈安看自己的眼神兒都變了,沈默無奈的嘆口氣,他挺愛乾淨的一人兒,卻要為徐渭背這個不乾不淨的黑鍋。
沈默氣得問道:「那傢伙呢?」
「還在睡覺呢。」沈安道:「徐大人太能睡了,外面就是打雷也聽不見。」
「他都習慣了,打雷哪有他呼嚕響。」沈默道:「這兒交給別人吧,你把他叫起來,然後帶幾個丫頭把他收拾出來……按照新郎官的標準收拾。」
沈安奇怪道:「幹啥?」
「你管那麼多幹啥?」沈默等他一眼道。
「不是,我要是沒個正當理由,」沈安道:「就徐大人那脾氣,還不把我攆出來?」
「倒是……」沈默點點頭,想想道:「你給他背兩句詞。」
「什麼詞?」
「彩袖殷勤捧玉鍾,歌盡桃花扇影風……記住了嗎?」沈默問道。
「嗯,記住了。」沈安點點頭,便趕緊去了,唯恐一耽擱就忘了。一路上還念念有詞的反覆默念,到了徐渭的房間外,敲開門,對睡眼惺忪,一臉不悅的徐大才子:「菜油銀芹朋友種,割盡桃花煽硬瘋。」
「什麼亂七八糟的……」徐渭氣得鼻子都歪了,把他往外攆。
沈安忙道:「是我家老爺的詩。」
徐渭愣一下,但仍道:「那就跟你家老爺探討去,別打擾我睡覺。」說著砰得把門關上,把沈安的鼻子好撞。
沈安捂著鼻子,眼淚都下來了,委屈道:「我就說嘛,定要被攆出的,念詩有什麼用,除非念咒。」但也不能這樣回去,便剛要再敲門,那房門卻又開了,大白胖子一下子衝出來,便把瘦小的沈安一下撞了出去。
「你說的是不是,彩袖殷勤捧玉鍾,歌盡桃花扇影風?」只聽徐渭對地上的沈安大叫道。
第六三六章 有情人當永聚首
彩袖殷勤捧玉鍾,當年拚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
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釭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這首晏幾道的《鷓鴣天》,正符合沈默和徐渭此時的心境,兩人都把自己刷洗一新,天不亮就出了門,到城門口時還等了一會兒,才得以開門出城,便急匆匆的往通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