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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大早,他回了個問號。
之後我們沒有再聯繫,結婚那天,我的朋友圈被刷滿了結婚現場的照片,我朋友圈的帥哥美女似乎都去了,我在北京的宿舍靜靜地刷新,一遍又一遍。
再見公孫,我們已經坐在了這個故事的開頭。
美院空教室里的畫架被吹倒,我關上窗戶,再回頭,他已經躍坐窗台,姿勢危險,見我驚訝,他張開雙臂身體前傾,嚇得我忙衝過去拽他,「你有病啊!」
「哈哈哈,逗你呢,我哪兒會想不開啊。」他笑得極其張揚,不似而立,「今兒到美院,這麼多美女,我得多看會。」
我問:「有比白若蘭漂亮的嗎?」
我們正對宿舍區那片長長的小徑,春日綠意擺盪在風裡。
他留了個後腦勺給我,語氣平靜地像答卷,「沒有!」
「那關欣呢?」
他臉色一沉,轉臉看向我,「幹嘛?」
他知我有話問,我也知他有話沒告訴我。但我們都沒直言。
生活到底把我們的橫衝直撞磨得兜兜繞繞。
我有點氣,沒有原因,不太開心他瞞我,又明白這是人之常情。我和他只是朋友,他無需事無巨細,諸事告知。「沒。」我把咖啡送到他手旁,「喝吧,我們學校的咖啡還不錯。」
他斂了眸子裡的凌厲,舒了口氣,「你要問什麼?」
我默了一秒,直白道:「白若蘭知道是關欣嗎?」
他瞥向我,嗤笑一記,「你看到她和沙牧之在一起,為什麼不告訴我?」
沙牧之?
原諒我,許久沒聽到這個名字,沒想起來是誰。在公孫檐暴雨梨花針一般刺人的眼神里,我勉勉強強回憶起關聯,蹙起眉心,試探問,「是白若蘭當年劈腿的那個嗎?」
第13章
婚姻應該是完美的憧憬的開始。就好像開啟第二段人生一樣,誰不希望開始是美好的。
我們總斥罵無奈的彷徨的權衡下的無能選擇,堅定婚姻是浪漫,是王子公主真心誠意熱烈宣誓。
為了表演這一種浪漫,我們的婚禮就像一場大秀,被故作煽情的音樂和主持,捶打淚腺,逼出感動。
清醒後,退回到生活,我們是為下一波浪漫鼓掌的觀客。
參加婚禮的好友事後與我說,公孫檐真是個好男人,要是單身定遭瘋搶。當面聊天我一定會控制自己的表情,微信收到這種消息時,我的嘴巴會張成一個「O」,做出嫌棄的表情,嘖嘖搖頭,嘆姑娘們只看到了表面。
直到他們的婚禮視頻被白若蘭發布在微博——【文化都不高,餘生沒什麼好指教,只願我們健康、快樂。】
我點開視頻,明白姑娘們為何泣不成聲了。
婚禮上的公孫檐並沒有我想像的開心,他一直看著白若蘭,欲言又止,而我們美人兒向來定力好,面對鏡頭偽裝力十足,沖他莞爾,眸中俱是歲月添的平靜與溫柔。
紅毯路上,白若蘭是一個人走的,沒有父親挽著她走向公孫檐。
巨大音量下的婚禮進行曲把這幕的感動情緒推至頂峰,她身披白紗,手握捧花,自若地與花道兩邊泣不成聲的親朋打招呼,不見傷感與侷促,是人間最美的仙女。
而那頭的新郎公孫檐,從她出現在紅毯那端起,眼眶已然泛紅,視頻里,他緊咬下頜似在忍淚,終於在白若蘭與他對視時,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那是我第一次見公孫哭,幸好以前沒見過,哭得真醜,像個小孩一樣。他突如其來的淚崩差點讓經驗豐富的主持人都尷尬了,找補一堆漂亮場面詞兒。
白若蘭蹲下撫摸他的腦袋,一下一下,說著什麼,畫面靜止了一會。鏡頭再切換,公孫已經到了台上,紅著眼眶,顫抖著手,朗讀誓詞。
也是在那一刻,我原諒了公孫。都說女人心軟,是的,這一秒關欣也沒啥了,他一輩子也不會為關欣如此哭泣。
三十二歲的人生比二十三歲要滿當,背負了太多重量,我來不及深入他人人生的哲思。再問出關欣,我已經很平靜了,沒有再為白若蘭不值。
「我做夢都恨當年打他那拳打輕了。」公孫檐咬牙切齒,扶住窗玻的手青筋暴突,「草他媽的,」他指向我,「白若蘭告訴我,說你是最清楚我們的事的人,可我真的很恨,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看到的是沙牧之!」
「……」我想說那天我並沒有看見沙牧之,「那你呢,為什麼又和關欣勾搭上了呢?」
「我沒有。」他別過臉。
「什麼叫沒有?」
「你想聽什麼?」他頭靠在床欄,鼻尖抵上冰涼的玻璃,呼出一片薄霧,「我們吃了幾次飯,聊了幾次天,你來北京的那天,我是從她家出來的。」他挑了挑眉。
所以有香水味,「那你們除了吃飯和聊天……」
他牽起唇角,突然玩味,「你猜啊。」
「睡了。」
「哦,你說睡了就睡了吧。」他冷瞥向我,聲音瞬間低沉,「那你知道白若蘭和沙牧之怎麼了嗎?」他說完那雙名字,重重地咽了口唾沫,我聽見艱難的咕嘟一聲,很痛苦的樣子。
「睡了。」
「嗯,」他閉上眼睛,五指交叉枕在腦後,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這次你猜對了。」
「本來只是在掙扎,知道往前一步各自解脫,又知道那一步會讓我們都完蛋,我沒捨得,褲子都脫了也拎起來,說要來見你,也不肯做。當然,要是你沒在北京,我可能……」他沒繼續那天的事,擰著眉頭喝了口咖啡,做出嫌棄的表情,「她找我攤牌說,丁煙沒跟你說嗎,我拿起手機,翻我們的記錄,沒翻到什麼,就搖頭。」他上前扶住我的肩,嘆了口氣,「你知道我希望是你告訴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