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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國境內,諸族混居,與我大宋區別很大。這三年來,古欲、蕭海里、張撒八,渤海人、契丹本族、漢人,輪番作亂,每一場都是動搖數州,剿殺經年,簡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軍事上,契丹兵力所余,三十五萬,其中十五萬還在耶律和魯斡手上。」
「耶律延禧手下滿打滿算,不過二十萬人,這二十萬人要抵禦韃靼、女直、彈壓國內,震懾和魯斡、耶律淳,明顯捉襟見肘。」
「而遼朝民力,已經被壓榨敲剝到了極限,要增兵,根本不可能。」
「遼國接下來還會有大變,而這場大變積蓄了一年,釋放起來會愈加猛烈。臣來前已經和阿骨打商議妥當,等到最佳時機出現,女直,也會和遼國翻臉!」
趙煦沉吟良久,開口道:「軍機處的意見,與都知的分析大體相同,他們也認為,遼國接下來的風暴,契丹一族恐怕難以抵擋。」
說到這裡,趙煦想起一事:「朝中近日在參補《神宗實錄》,遼國如今,與先帝即位之初,何其相似啊……」
蘇利涉拱手道:「聽聞耶律延禧性好遊獵,剛愎好色,還在會見近臣時,曾言遼國與大宋乃兄弟之邦,即便事不可為,攜金珠千萬投宋,陛下也會接納於他,不失一安樂公也。」
「由此可知延禧決非英睿堅毅之君,難比先帝與陛下萬一。」
「大宋養士百年,天下歸心,賢臣林列,將士用命。先帝信用安石,乃興變法,宣仁改良細疚,所相馬、呂、蘇、范,皆赤心為公,忠君愛民,賢德命世,智計超卓之輩。」
「陛下舉紹述之政,繼往而開來。大興德治,厚恤民生,察訪災傷,核糾官吏。」
「親賢臣,遠小人,宸拱於萬古未有之安晏,劬勞如開闢叢榛之建始。」
「君王以天下心為心,群臣以天下任為任,百姓以天下安為安。」
「此為萬眾而一心。」
「故我大宋,雖有一時之危,終能濟萬難而成遠盛,起沉衰獲久強。」
「而遼國以暴為德,惟力是尚,力不能持,則以暴易暴者出矣。」
「君無長志,臣無忠信,民無義教。故臣雖百思,亦不得睹其復盛之解也。」
趙煦差點被蘇利涉這通彩虹屁給直接拍暈了過去,還是幕後一聲輕咳提醒了他,趕緊從桌上拿起一部沒有貼名的書冊:「都知是明白人,雖不在朝,然推斷與朝廷的謀劃,頗多契合。」
「看過這個,便當曉遼國風暴,自何而起。」
蘇利涉恭敬地接過,正要放入袖中,趙煦卻道:「還請都知就在這裡觀看,這東西,不能帶出武英閣。」
蘇利涉這下心中暗驚:「臣遵旨。」
第一千七百六十六章 嘴炮狂轟
待到讀完,天色已近黃昏,蘇利涉的神色已經掩飾不住心頭的震驚。
將無名書冊放回到桌上,激動地道:「臣雖老朽,鉛刀尚可一割,敢請聖命!」
趙煦說道:「老都知年紀大了,還是在京安養為宜。給你看這個,是想讓都知曉得,司徒之前請都知所作的事情,干係重大。」
「不知都知,可有舉薦繼任之人?」
蘇利涉離座,對趙煦跪下:「陛下也說此事干係重大,臣以為國朝知悉女直事者,以臣為最。能成祖宗洪烈之偉志,雖沒身白山黑水之間,固無憾也。」
「再請陛下,信臣用臣!」
趙煦說道:「既然老都知有此志,朕即從之,如有什麼需要朝廷照顧的,都知儘管提出來。」
蘇利涉叩首道:「臣不敢別有所請,唯願陛下許臣死後,陪葬於永厚陵前。」
「應當的。」趙煦點頭:「不過我更希望老都知保重身體,平安歸來,身加榮遇。也好為我朝內官們,做成楷模。」
說完又從几案上拿起一本書冊:「這是李夔在韃靼所錄的見聞,朕看過之後,對草原諸部,如親見一般。」
「這個老都知帶走,可以效仿此例,也編纂出一部女直諸部見聞,供朝廷參考。」
「謹遵聖旨。」蘇利涉雙手接過:「臣謝陛下信任!」
當天晚上,蘇利涉果然守信,回到了長春館歇息,同時給劾者帶來一個大好的消息。
朝廷大恩典,陛下許了吉達為阻卜節度使,蒙根圖拉克為白韃節度使,瑪古蘇為準布節度使,阿骨打為女直節度使。
劾者和瑪古蘇,將代表女直與韃靼,作為新晉藩屬使臣,參加正旦大朝會!
接下來的日子裡,劾者與瑪古蘇都很忙,大朝會就一個月了,鴻臚寺在第二天就派遣了幾名低級官員過來指導他們禮儀,宣講大宋對藩屬國的政策,還有大宋國內的很多法律和習俗。
比如年底送歲接歲的熱鬧,使臣們就不要害怕,那是喜慶的鞭炮。
而李夔和蘇利涉,則成日在軍機處、樞密院匯報工作,討論戰略,趙煦經常要來旁聽。
十二月,遼使抵達,除了獻上賀正旦的禮物,還告訴宋朝,耶律延禧已經接受群臣所上尊號,曰天祚皇帝,皇帝特意出國書告知大宋,同時感謝南朝這些年來對遼國的無私幫助,聲明兩國永為兄弟舊邦,我朝陛下,必將以友好為己任。
趙煦樂呵呵地表示恭喜,告訴遼使自己對已故道宗皇帝耶律洪基的景仰,說自他即位以來,「求直言,訪治道,勸農桑,興學校,救災恤患,粲然可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