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頁
耶律延禧非常重視,專程前來參加開工儀式。
大宋為遼國培養的理工人才,全部走上工作崗位,徹底彌補了渤海人造亂之後的缺口。
看著萬斤鐵水從高爐里取出,然後被輥壓成鋼片,之後被切割成刀劍的胚條,耶律延禧不禁對王經和室純贊道:「兩位愛卿,居功至偉。」
說完看向正忙著指導工人的室恭:「室愛卿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室純卻頗感擔憂:「國事艱難,陛下倥傯之間,還不忘來獎喻臣等,臣等倍感榮光,敢不竭力。」
「如今我朝也能夠日產精鐵一萬五千斤,國力轉眼便會重新強盛,然而最大的問題,還是礦工不足,備料不及。」
「陛下,何妨稍作安靜,休養生息。以遼陽、長春、婆娑嶺為基業,發展民生,操厲兵馬。待到幾年之後,韃靼、女直,未足平也。」
「先帝龍御,陛下新極,朝中驚懼,百姓憂惶,軍力待振,國事待興。固非興軍之時也。」
「臣請陛下稍微收束兵力,發幾支軍士開採婆娑嶺,一來補充人力,解決丁力不足的問題,二來彈壓周邊。」
「開礦用的都是鐵器,那就是不穿軍服的軍隊,不可不防啊……」
耶律延禧說道:「愛卿所言這些,朕非不知,然而吉達如今勢力大張,擁兵已近十萬,蒙根圖拉克、瑪古蘇各三萬有餘。」
「皇太叔那裡一日三章,要求增兵,西北糜爛之局,急需收拾,至少不能讓虜騎越過金山,威脅我長春、遼陽腹心。」
「我朝軍制,皇帝掌宮帳鐵林,皇后掌屬珊,全盛之時,帝後各有三十萬,威服萬里,遠征西州,飲馬汴梁。」
「如今國朝外有強敵,內有叛亂,渤海銜恨,女直造釁。雖欲休養,奈何樹欲靜而風不止也?」
「之前西北招討司折軍八萬,這次皇爺爺龍賓栲栳濼,又是十萬,西南戰事經年,損失不下三萬,還有剿殺叛民、叛臣,前後折損也不下萬餘。」
「契丹本部六十萬大軍,所餘三十多萬,還不是精銳。兵甲、戰馬盡數為韃靼所奪,此消而彼長。」
「要布防金山,非二十萬實不能為,壓制女直,至少也得五萬以上,防範諸部僕從的剩餘兵馬,還能有多少?」
室純琢磨了一下:「那可否拿些糧食出來,招募流民?」
這下輪到王經叫苦了:「老尚書啊,你是沒有當這個家。年前諸多征戰,救災賑災,平叛平亂,恢復水利、工礦……所有這些,都從南部諸州籌措的經費,加上那個先期的小鐵廠,已經前後不下三百萬貫。」
「這三百萬貫哪裡來的?那是債券!鐵廠債券!如今鐵廠開始產出,這些錢是要還的!還要帶上利息!」
第一千七百四十二章 遊說
說完朝耶律延禧拱手:「如今鐵廠落地,歲幣斷絕,臣還指望陛下少造些軍器,多產點農具,發賣給頭下軍州的酋長們,以獲利支付首期鐵廠債券呢。」
想到要還錢,耶律延禧就不禁頭痛:「鎧甲、軍器,萬不能少,栲栳濼一戰,我朝丟了十萬甲器,這個必須趕緊補充上。」
「剩下的,再拿去發賣。」
室純說道:「其實還有一途,就是回歸質樸,崇尚節儉。」
「國之所用,足兵、足衣、足食而已。其餘金珠玉貝,駿馬鷂鷹,絲綢美酒,精器名茶,能去的虛浮,一應裁減。」
別說王經不願意,就連耶律延禧都不願意:「如今與大宋的貿易,乃是國庫的重要支撐,東珠、人參、貂皮、松木、鷂鷹,這些本來就是大宗,要是一概禁絕,只怕朝廷更難。」
「就是!」王經趕緊說道:「老尚書多年不問朝政,不知道這些。」
「貿易就是互通有無,絲綢美酒,精瓷名茶,都是搭配糧食、鐵鍋之類必需品的添頭。用宋朝司徒的話說,這叫『配額』,要增同增,要減同減,他得照顧四路那什麼『產業平衡』。」
「不說別的,絹帛和美酒,在女直那裡比舶來錢都要好用,遼國還能賺進不少的收益。」
室純說道:「那就只賣給他們,我契丹禁用?」
這就是書呆子的想當然了,耶律延禧擺手:「老尚書將工礦基地照顧好就行,這些朝政,再議吧。」
室純還是忍不住,再次拱手:「陛下,艱難之際,臣請朝廷起復一人。」
「蕭托輝?」
「正是。」
「他啊……」
王經其實也想啟用蕭托輝來和大公鼎打擂台,也趕緊拱手:「臣覺得,老尚書這個建議不錯,蕭托輝……」
耶律延禧白了他一眼:「皇太叔的顏面,還是要看顧一二的吧?」
耶律延禧話裡有話,西南邊事,本來耶律洪基是安排自己的弟弟,上京留守,魯國王,如今耶律延禧新封的皇太叔耶律和魯斡在主持。
而北苑樞密使阿蘇,則是耶律和魯斡夾袋裡邊的人。
阿蘇陷害不太精通軍政的蕭托輝當任南面招討使,其實就是想借刀殺人,因為在職權上,蕭托輝是耶律和魯斡下級,且必然會發生了嚴重的衝突。
蕭托輝是章惇那樣的人物,清廉守正,料理民政能力極強,但是見不慣耶律和魯斡與阿蘇一干契丹高層勛貴們腐化墮落,貪佞狡險,而且在政務上絕不會相讓,因此幾次衝撞耶律和魯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