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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頊說道:「那就舅公高遵裕。」
孫固還是搖頭:「高遵裕乃是武臣,先不說如何制衡,就其戰功,多是招撫所得。」
「夏國和青唐不同,陛下欲平滅夏國,嵬名梁氏,必將集結重兵迎戰,不受招撫。」
「高遵裕統兵之能不過五萬,平生素未戰抗強敵,連李憲王中正都不如,陛下憑什麼就以為他可以致勝?」
「西路諸帥臣,范純粹,呂惠卿,李稷,沈括,徐禧,呵呵呵,臣問一句,他們,打過戰嗎?」
趙頊臉色陰沉了下來,明顯已經開始不高興了:「說來說去,孫公你還是要阻我大計是吧?」
「當年在潛邸,你不是教我要時時牢記國家之恥,要我今後做奮發有為之君?」
「為此朕整整準備了十數年,如今兵精糧足,士氣如虹,臨發之際,你跟朕說事不可為?!」
孫固取下幞頭,緩緩跪倒:「臣所諫者,乃今舉重兵而進,如無大帥,就使成功,兵必為亂。」
趙頊怒道:「李憲和高遵裕你看不上,那就沒人!」
孫固說道:「我與同知樞密院事呂公著商議,既無其人,不若且已。否則大軍無首,必致禍殃!」
趙頊說道:「孫公你想過沒有,今西夏已亂,我若不取,遼國必取之。到時候我大宋如何自處?」
「今日之事,乃不得不為。這一仗,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此正是同心併力之時,你們卻還在計較帥臣之選?」
孫固硬邦邦地說道:「陛下所言差矣!如果不贏,那真不如不打,此乃三歲小兒都知道的事情,陛下就從來沒有考慮過敗績的可能嗎?!」
趙頊抗聲道:「軍機處涪國公,早就做好了一切預案!」
孫固的神情一下子就放鬆了,鄭重地對趙頊拱手:「陛下剛剛還說沒人,這不就是?西事無蘇油,老臣絕不敢放心。」
「既然陛下都說涪國公早就做好了一切預案,足見其智略兩全,深思熟慮,為何不放他出去呢?」
「老臣請陛下設永興、秦鳳、涇原、熙河、環慶、鄜延六路經略安撫使司,效文彥博節度河北事,授其大任,立即趕赴陝西,總掌軍機,籌謀大局!」
「這個……」趙頊有些猶豫:「明潤他積年辛勞,為了大宋驅馳南北,如今眼見改制在即,朕還想要重用,安享幾年繁華愜意。」
「這個時候將他放出去,我……我有些不忍……還有,皇子教育我也想……」
「陛下!」孫固白色的鬚髮飄拂,唾沫星子橫飛:「這是國戰!放眼天下,陛下還能找出比蘇明潤還叫人放心的人?!皇子今年才四歲,離開蒙都還有兩年,緩急輕重,不是一眼可知?」
「文潞公八十高齡,都還在河北艱劬用事,王韶五十多歲,都還在南海帶病操勞,蘇明潤他方年富力強,敢不憂勤國事?!」
第一千二百五十一章 王珪的家事
汴京,王珪府邸剛剛經歷過一場大熱鬧。
首相兒子中了二甲第一名,王珪感覺比自己當年中得榜眼還要高興。
兒子的婚事是早就說好了的,現在高中之後辦婚禮,簡直就是兩好並一好,這門親娶得揚眉吐氣。
大宋士大夫家聲氣相連,王珪自己本身是歐陽修的妹夫。兩個女兒,一個嫁給了李格非,一個嫁給了鄭居中。
李格非現在還在鄆州教書,不過潛心著述,結交文友,如今文名漸顯。
這個女婿本來王珪是比較滿意的,但是李格非其中一個文友就是大蘇,李格非還把自己擺在後學的位置上,是大蘇的鐵粉,讓王珪知道後氣得不行。
還有一個女婿叫鄭居中,不過這個女婿出身不是什麼大族,現在三十了還在京中攀接權貴找門路,混得其實還不錯,但是王珪有些不齒其為人。
兩個大些的兒子恩蔭出身,現在做著縣令,他倒是想找門好親來著,可人家士大夫家卻不願意將女兒嫁給沒有進士功名傍身,一個知州到頭的官僚,哪怕是宰相的兒子都不行。
因此家中唯一的讀書種子,這個高中的麼兒,就成了王珪的掌中寶,操碎了心方尋到一門滿意的親事。
新婦父親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政壇大人物,但是卻是南豐著名的曾家七子之一——曾肇。
曾肇是老族兄蘇頌的好朋友,兩人的履歷也頗為相似,如今是崇文閣校書、館閣校勘兼國子監直講、太常寺同知。
和老族兄一樣,曾肇也是一邊干公務一邊干私活。
到崇文院後,曾肇對秦漢以來的禮儀之規增補修正,使其完善。
公務之餘,還以沈括蘇油的坤輿全圖為藍本,刪定擴編了《九域志》,命名為《皇宋九域志》。
這部書,成了可貞堂的大熱門,書里關於大宋新得的南海諸地,張散航海所到的天方,天竺,大崑崙洲沿途,以及青唐,西夏,遼國,西域諸國,還有日本,高麗,新宋洲和諸多東南亞海國,它們的政治歷史地理氣候風土人文礦藏物產,描寫得非常的詳備。
連趙頊都看得津津有味,大加嘉許,直接調他給其異母兄長曾鞏打下手,充任國史館編修,主要負責《諸藩志》這一部分。
這部書也奠定了曾肇文學家,史學家和地理學家的地位,加上本身還在國子監教書育人,門生故舊滿天下,被學生們推舉為「曲阜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