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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一來,右相你周身乾淨,一點不沾是非。還有,陛下年齒漸長,日見聰睿……」
章惇頓時明白了過來:「都說武人粗直,依我看你老折肚子裡的彎彎繞一點都不少!」
趙煦漸漸已經大了,對於朝政開始有自己的看法和想法,折繼祖這是給章惇支招,不要什麼事情都還是都堂自己開會做決定,只拿趙煦當橡皮圖章。
得讓皇帝自己開始決斷一些事情。
通過這件事,可以讓趙煦體驗一下「群臣照旨奉行」的感覺,同時又達到了章惇自己的政治目的,而且趙煦要「乾綱獨斷」,肯定不會用宮裡的電報房,得跑軍機處來跟蘇油發電報,連帶著還將軍機處的重要性也在趙煦跟前凸顯了一把。
小小一件事兒,給折繼祖利用到了極致,只能說能混到大宋朝廷高層的,無論文武,沒一個不是玲瓏心竅。
章惇去掉了心事,還得了一小餅密龍團,高興地拋了拋盒子:「走了!」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又見董非
大名府,節度使幕府,王克臣收到貼子,帶著人過來拜會蘇油。
王克臣和蘇油也是老交情了,這位是駙馬王師約的爹,老牌勛貴裡邊的正牌進士,當年守鄆州的時候得到蘇油烏鴉嘴的指點,大力修造了鄆州堤防,還將堤內湖灘上的百姓全部遷移入了堤外。
結果當年就河決宣房口,鄆州城雖危實安,一個人都沒有傷著,事後朝廷嘉獎,升了老頭河東路轉運使。
老頭是老河北了,蘇油任四路節度,朝廷沒有設置四路都轉運使,其實蘇油還要代行都轉運使的職責。
但是蘇油一貫推讓慣了的,準備主抓監督就行了,於是申請朝廷升老頭做了四路都轉運副使,來自己鍋里一起攪馬勺,主抓行政實務。
而大名府通判,蘇油推薦了自己初出仕之時的老上司——以前三司胄案的洪江。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何況洪江跟穩了兩個人。
洪江的仕途,也說明了大宋官場對吏員的殘酷。
國朝吏員進身的,如薛向那般就已經是到頂了,還是在王安石「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情況下才有機會。
高士林當胄案大佬的時候,苦活累活全是洪江在干,鮮花錦繡全是高士林在拿,這就是三十年前的大宋官場生態。
蘇油的到來,讓洪江的仕途開始發生改變。
因為煉焦廠和煉鋼術兩項成就,洪江終於邁過了「吏員」的門檻,成為了大宋一名小小的「官員」。
結果又因為名字的關係,被後任官員認為對河渠司不吉利,又給趕到了商州,繼續跟著高士林搞工業。
但是身份已經變了,仕途通道已經打開,身上背著「懂工業」的標籤,大宋幾個工業基地的建設都有他的身影。
之後在徐州、鄆州都幹過,還做過小州的知州,在蘇油的計劃里,大名府必須得有工廠,就點了洪江的名。
加上沈括臨走時的推薦,六十三歲的洪江得以通判大名府,也算是混進了大宋地方官員裡邊的頭幾名了。
王克臣跟蘇油用不著客套,也沒有什麼下屬的自覺,見到蘇油先奏了一本:「明潤鎮守四路,陛下寄以泰山之重,豈可自輕如此?」
「我咋了?」蘇油莫名其妙:「我昨天才到,沒幹啥啊?」
王克臣看了跟在後邊的高世則一眼:「子正都已經告訴我了,說你一上午造訪工坊,別瞪他!論輩兒他得管我叫老祖,我問他話他敢不照實回答?!」
高王兩家也有聯姻,這理兒沒法論。
王克臣又說道:「大名府靠近北方,城中魚龍混雜,節度出巡起碼得五百親兵跟隨……」
蘇油聽得一個頭兩個大:「好好好別說了,待我先與老上司見禮。」
洪江都快嚇哭了:「明公萬萬使不得,叫我老洪就可以了……這次得任大名通判,我一定好好干……」
蘇油還是跟洪江行了一禮:「當年初歷仕途,沒少得洪公指點包容,否則也不會有蘇油的今天。」
洪江連連還禮:「當年初見明公,明公便聲明不得以探花、賢良相稱,但呼官職,明公叫我通判也行,老洪也行,萬萬擔不起如此客氣。」
蘇油請兩人坐了,這才說道:「今日去了城北一趟,才知道河北邯鄲早有煤鐵產出,此事大有可為啊……」
洪江說道:「昨日翻閱了舊檔案,大名府附近,邯鄲的確有煤有鐵,而且頗為精良。」
「不過還是地近遼人,沒敢大力開發,如今那邊鐵冶都是收納民間匠戶上繳的鐵料,一年下來……約莫千噸左右。」
「太少。」蘇油首先就下了定義:「千噸鋼鐵供應四路,簡直就是毛毛雨,河北軍事重地,對鋼鐵的需求極大。」
「新軍已經編練完畢,如今不再是往日。別人怕遼國,我可不怕,這個產能,我怎麼都要做起來。」
洪江說道:「那我下去細查。」
蘇油說道:「不用,他們已經來了。」
卻見高世則已經領了幾人進來,王克臣笑道:「忘了這裡還有一位明潤的老熟人。」
蘇油已經起身:「哈哈哈董員外,可是久違了,還真是哪兒哪兒都有你。」
董非還是那副猥瑣模樣:「聽聞司徒開牙大名,董非特來獻計。」
蘇油問道:「這回是玉黍酒還是甘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