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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要再次告訴梁兄,就如年初在大相國寺曾經告訴過梁兄的那樣,如果根節上不做改變,事態肯定會變得更壞。
這場危機在年前就已經出現了徵兆,但是由於西夏方面的原因,讓其演變成現在這樣。
這一切並不是大宋造成的,大宋只是根據禮法和大義,履行一個宗主國應盡的責任而已。
所以現在的關鍵就是還政,如果西夏立即還政秉常,那就還有一分和平的希望。
這封信寫得堂堂正正毫無瑕疵,梁屹多埋收到後都不得不感慨益西威舍的仁至義盡。
不過出於僥倖,梁屹多埋還是又寫了一封語帶威脅的信件給蘇油,說夏國已經做好了準備,如果宋國一定要繼續干涉西夏內政的話,休怪西夏以舉國之兵,入侵報復。
蘇油的回信一點都不因為梁屹多埋的輕慢和挑釁而措辭嚴厲,還是一如既往的諄諄告誡和勸慰。
梁兄你要冷靜一點,尤其是如今的西夏,特別需要能夠冷靜思考的人。
治大國如烹小鮮,決策者的每一次舉措,都要考慮周全,否則雖然可能其興也勃,但必定其亡也忽。
西夏要怎麼做,大宋無法干涉,但是必定會採取與之相對等的措施。
每個人的一生,都會面臨很多的選擇。就跟當時賢兄來囤安寨勸降,我曾經告訴賢兄我的選擇時那樣。
愚弟無能,只能在此誠摯地祝願梁兄,希望你能夠在國家,家族,個人命運的轉折關頭,深思熟慮,做出讓國家穩定,讓百姓安寧,讓家族榮光,讓個人問心無愧的正確選擇。
兩封信,蘇油為了避嫌,都事先交給軍中監察司進行審查,確定沒有問題後,才轉給了沈括代交。
於是這兩來兩往的四封信,被隨軍的汴京時報,汴京商報記者看到了。
記者立即將信件發往汴京,兩家報館全文進行了刊載。
兩封《告少傅書》和《回夏使書》,徹底顯現出西夏貌似恭順,其實狼子野心的醜惡嘴臉,同時展示出蘇油的胸襟、氣局、睿智、品行和修養,在汴京立即引起了熱議。
西夏這樣的態度,讓大宋的臣民看清了所謂的「番邦朝貢,歲賜金帛」的真實面目。
風潮首先從太學開始,國子監和太學的生員立即開始在汴京城張貼大字報,叩闕請命,要求朝廷斷絕歲幣,懲討不臣,存亡繼絕,重建西夏綱常!
然而蘇油雖然電報和信件來往非常頻繁,但是步子一過華陰就變得緩慢了起來。
皇家軍事學員兵,在這裡和高遵裕統帥的五支新軍匯合,然後開始聯合軍演,驗收成果。
八月,陝西大熟,各路開始瘋狂儲備和加工軍糧。
蘇油終於抵達渭州,召集各路軍事主官面授機宜。
西夏方面,新使臣重新派遣了過來。
大宋要求外交官不能姓梁,不能與梁氏太多瓜葛,對皇室保有一定的忠誠,同時還要熟知外交禮儀典章,這個人還真不好挑。
最後挑來挑去,竟然挑出了西夏樞密副使,積石軍節度使家梁。
這尼瑪……這個級別的使臣沈括扛不住,蘇油聽說這事兒之後,立即快馬加鞭趕到寧夏城,在城外榷市與夏國使團相見。
這是兩國迄今為止最高級別的政治磋商,也可以說是最後的談判,和平的最後希望。
一旦破裂,宋夏之間,必將迎來最殘酷的戰爭。
談判從初次見面的宴會上就開始了,蘇油和家梁都是異常激動,雙方引經據典爭論不休,分分鐘就把雙方外交使團的從員給侃暈了。
最後家梁義正辭嚴地告訴蘇油,如果大宋決意要干涉西夏內政,西夏臣民只有舉兵應戰,歷史告訴過偉大的西夏人民,任何針對西夏的侵略都不會有好下場。
蘇油卻呵呵冷笑,說家先生沒有搞清楚,大宋從來沒有對外發起過不義的侵略戰爭,大宋作為負責任的大國,其軍人的職責,從來都是保衛自己的家國,抵禦外辱,救他國人民於水火,以及受藩國君主所請,存亡繼絕,扶危解困。
家梁又分析了西夏的國力,沿邊五大軍司數十萬兵馬,興慶府,西平府還有相當的兵力,希望大宋考慮清楚夏朝的實力,不要兩敗俱傷,最後便宜了遼國。
蘇油則從道義上剖析,以有道伐無道,強弱之勢,無需多言;義之所在,不容大宋推脫。
西夏還有最後一點時間,不要迷途不返,勿謂言之不預!
第一千二百六十章 公然私會
最後爭執難下,為了緩和氣氛,蘇油邀請家梁同登寧夏城關樓,觀賞河山盛景,彈琴飲酒,放鬆心情。
在所有人的想法當中,這是蘇油要對家梁展示大宋的軍事力量,增加談判籌碼。
兩人在望樓最高處的闕樓上飲茶敘話,宋夏軍民使團則在城下齊觀,一時為二人風采絕倒。
寧夏城在渭州以北兩百里,地處天都山東面和橫山西面的重要峽谷石門峽的北端。
蘇油在獲得此處之後,直接將石門峽南北口封閉起來,建成了一個狹長的大城,起初命名為平夏城,被朝廷認為過於刺激夏人,更名為寧夏。
按照蘇油一貫的縱深防禦體系觀點,寧夏城和周邊山谷高地,到處都是坑道,地堡,碉樓,水道,城北二十多里,都在梯級縱深防禦範圍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