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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公子被南朝官家親點為正旦大使,老夫就抓緊措辦了其餘差事,正好給公子做個鄉導。」
趙孝奕笑道:「明公為國操勞,連這點小事都還要記掛,孝奕實在是太感激了。」
王經說道:「家中還有幾個不成器的子侄,在錦州、辰州、開州、蘇州管理著產業。」
「不敢求公子照拂,只求公子遣一二僕役,同他們親近親近就好。」
趙孝奕微笑著點頭:「錦州糧,辰州藥,開州木,蘇州瓷,王相公的子侄,卻也不凡啊!」
說完招手叫來一名手下:「五日之內,奔赴獐子島,就說我說的,蘇州要的那批瓷藥是緊要,讓老石開倉出貨,有什麼好查的?!」
大宋瓷藥可是好東西,遼人蘇州買辦們的瓷坊,除了爐溫,在製造工藝上和大宋也已經差不了太多。
不過瓷藥,也就是用來製作彩釉的礦粉,就不是遼國自己的釉彩可比的了。
一個普通磁碟,與給畫工畫過幾筆的青花磁碟,價格也不是一回事兒。
因此瓷藥裡邊蘊含的大利,可想而知。
大宋的瓷藥,除了大宋化學家們研發出來的那些,最遠的天然材料能夠來自中東和北非,對於沒有海運之利的遼人來說,這就叫無法擺脫的進口依賴。
那麼手下面露難色:「啟稟公子,千里奔馳不叫事兒,不過這可是遼境,我怕……」
王經趕緊解下一枚木牌:「貴屬出示這個,我保一路無人阻攔。」
趙孝奕的手下領命,更不多話,接過木牌立即轉身打馬,飛奔而去。
王經都愣在了當場:「公子御下當真令行禁止,五日奔赴獐子島,是不是也太……」
趙孝奕大喇喇地揮揮手:「一日三百里而已,跑不死他。」
說完才與王經縱馬沿河緩緩而上:「瓷藥又不是什麼忌諱東西,就發色描彩用的玩意兒。這老石不知道哪裡聽來的風聲,說我大宋在獐子島有秘藥走私,因此但凡見著這些粉粉末末的東西就緊張。」
「這宮裡邊當下人出來的,立身之道就八個字——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這不瞎胡鬧嗎,相公你說是不是?」
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耶律延禧
這話在趙孝奕嘴裡輕輕鬆鬆,可是再借王經十個膽子都不敢說獐子島市舶司扛把子的不是,只好赧笑道:「就這點小事兒還給公子添麻煩……」
趙孝奕說道:「不過相公也要理解我的難處,如今官家跟太皇太后正在搞刷新,宗室的產業也要給朝廷納稅,讓貨品從市舶司走一遭,那不是給老石面子,是給官家和太皇太后紮起這個場子。」
「不過要是市舶司敢做得過了,咱就算拿到了理兒,一船送到開州再卸貨,對我來說很難嗎?」
「可不敢可不敢……」王經對趙孝奕不時暴露的紈絝習氣很滿意:「老夫空長賢弟幾十歲,在陛下那裡也沒有賢弟這麼大的臉面。」
「瓷藥啊,就是要經過貴朝市舶司才好,如此一來,就是公事公辦,正經足稅的生意,朝中誰也說不出老夫的不是來。」
趙孝奕這才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無怪相公能做到相公,原來還有這一層考慮呢,又學到了。」
王經赧笑道:「公子說笑了,你可是貴人,當今南朝皇上親堂哥,這些臣下的小小心思,貴人自然是一點用不上的。」
「是用不上。」趙孝奕點頭:「不過回去也可以提醒陛下,對朝臣裡邊相公這樣的人,可得提防著點。」
見王經滿臉尷尬地僵在那裡,趙孝奕不禁撫掌大笑:「哈哈哈哈,跟相公開玩笑的!相公可是遼國的大賢,引導宋遼水利合作,為國歲增糧秣百萬,加之這幾年裡救治災傷,活人無算,我朝太皇太后稱讚過相公的。」
王經這才轉尷尬為欣喜:「終是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怎敢勞南朝聖母讚譽,實在是不敢當的。」
趙孝奕看著已經將河道阻塞的華子魚:「這魚好吃嗎?」
「這是遼國絕美的美味。」王經說道:「魚兒濼水質特殊,有些滑膩,還有淡淡的鹽味兒,湖華子魚長在這鹽湖裡,就好像在天然的調料里長大的一般,陛下不在魚兒濼遊獵的時候,都要命當地部族採取入貢的。」
趙孝奕樂了:「這要是司徒在此,還不知道要饞成啥樣呢,要不……來兩條華子,咱嘗嘗?」
「必須嘗嘗!」
華子魚長不大,最大的也就一斤,做法也簡單,香煎或者油炸。
好的食材,加工方法越簡單越好,趙孝奕吃得讚不絕口,說要是蘇油來此,必定會流連忘返。
吃過魚,隊伍沿河而上,找了一處水淺魚少的地方過河。
這次趙孝奕還帶來了大駕鹵簿所需要的禮器,這是一筆大生意,用掉了遼國今年全部的歲幣。
其中蒙皮金漆高橋馬鞍就有三千具,黃銅牛皮全套馬具三千具,各種緙絲的旗幟六百面,精美樂器兩千多件、鎏金兵杖一千八百件。
除此外還有仿造大宋鹵簿的銅器三百件,玉器一百件。
這門生意還引來了朝中不少反對的聲音,最後蘇油召集大家開會,拿出帳冊,官員們才發現將作監竟然用遼人的歲幣,製造了兩套鹵簿,其中大宋的還是無恥的高配版,而給遼國的,是閹割版。
於是大家才都不鬧了,原來這才是真相,司徒這生意做得……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