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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數輪磋商,如今這個基地所需要的設備,技術,大宋已經準備完畢,即將啟運。」
「如果貴朝決意中止此次採購計劃,那是貴朝的損失,不是大宋的損失。」
「犬子在廣州數次上章,就是希望能夠有這樣一套設備,在廣南東路落地,三百五十萬貫,對我大宋來說,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如果貴朝願意主動放棄日產十萬斤鋼鐵的基地,放棄能夠一天武裝三萬人,或者為五萬人提供農具的能力,願意走回到遊牧漁獵,穿獸皮,騎裸馬的生活方式,同樣,大宋也只會尊重你們的選擇,而不會橫加干涉。」
「但是我要提醒貴朝的朝廷、宗室、陛下,你們應當考慮的,是百姓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是朝廷怎樣才能讓他們過上他們想要的生活。」
「只有這樣,才能真正解決問題,才能萬姓歸心,王朝永續。」
「如果貴朝的朝廷、宗室、陛下,考慮的只是如何以天下奉一人,如何窮國中之力,養殘暴之軍,施掠奪之行……我要告訴貴朝的是,李常傑曾經這樣做過,但是他失敗了;訶黎也曾經這樣做過,他同樣失敗了;諒祚、梁太后、阿里骨、哈桑,統統都失敗了。」
「歷史已經給了我們答案,這也是我對貴朝陛下的勸諫。」
「大宋也曾經歷過痛苦與挫折,但如今已經找到了正確的道路。」
「你們有自己的國情,完全不用學習大宋的模式,但是作為講道義,負責的『治人者』,卻不能不考慮這些。」
「所謂冠冕有加,必承其重。我只能說……祝願貴國、貴朝陛下好運。」
說完朝椅子上一攤:「國內事務還繁忙,我最多只能在島上呆三天,三日之後,如果貴國還是願意促成這項協定,我會安排;」
「如果不行,我就會將基地設備發往廣州,畢竟這裡邊還涉及我朝宗室們的利益,不能因為這樣那樣的變故,讓他們白白遭受損失。」
等到遼人退走後,石得一小眼睛閃爍著精光:「司徒的鴻篇大論,堂皇至極,駁斥得遼人無話可說。」
蘇油笑道:「其實他們一直就無話可說,只是以前無話可說的時候,就會動拳頭,到如今,那一套卻是再行不通了。」
趙仲遷笑道:「用不著等三天,今晚王經那老小子就會將遼人的方案送過來,此君如今富可敵國,遼朝南院諸州的財富,可是如洪流般滾入其囊中。」
「還有你囊中吧?」蘇油笑道:「別怪我沒提醒你,機宜司,不是法外之地。」
「呃……」趙仲遷頓時啞巴了:「我就是過過手癮而已。都是陛下的……」
果然,當夜趙仲遷就接到王經送來的線報,耶律慎思不過是故作姿態,遼國如今已經在本國探到一個富礦,根本不可能放棄那個基地。
那個地方就在遼陽府東鞍山、弓長嶺、婆娑嶺一帶,除了鐵,還有煤,同時有遼陽大糧倉和人口支撐,完全具備一個工業基地建立的所有條件——資源、資本、人口。
最關鍵的,那裡還是王經的基本盤。
不過耶律慎思還是堅持了三天,到第三天傍晚,蘇油開始準備起身離開的時候,耶律慎思才來遞交了國書,表示遼國願意繼續和大宋維持友好關係,這個基地,大遼還是要。
蘇油表示很高興,特意延了一夜,在獐子島上舉辦了一次酒會,接待遼國使臣,安排後續交涉事宜。
這次酒會還有島上不少富商巨賈參加,蘇油和王經聯合給商界傳遞出一個信息——宋遼關係一切如常,工業基地繼續推進,雙方合作繼續深化。
鷹券、債券、寶鈔走勢猛然抬頭,絹鈔走勢在經歷過一場哄搶沖高之後,開始下落。
因為還在正常走勢範圍內,王經沒有暫時動用舶來錢調整幣值,任由絹鈔向正常匯率滑去。
無數採取避險措施的商賈士紳們,在這場鈔券市值波動中損失了三成以上的資產,全部落入王經和趙仲遷的白手套錢莊當中。
南部數十州的資產,雖然只是一部分,匯集到一處,那是可觀的五百多萬貫。
王經本來心臟就不太好,待看到帳簿上的數字後,激動得差點成了宋遼經濟戰的第一個犧牲品。
趙留後誠不我欺,說百萬貫以上,就百萬貫以上!
趙仲遷還非常貼心,從獲利中提出了一百萬貫絹鈔,一百萬貫舶來錢交給王經,這一部分,算作已得收益,合理配置,安心入袋,已經夠丞相一族三代不愁了。
剩下的,咱們繼續投資,爭取再賺兩波!
王經認為自己的格調已經提高了,眼界已經開闊了,當年自己糾纏著趙留後要開碘酒廠的建議,如今想起來都暗自臉紅。
當年趙仲遷說,搞酒廠是掉了他和自己的身份,自己還理解不到趙仲遷到底是什麼意思。
如今層次到了方才看清——能這樣趟著掙錢,誰特娘還稀罕那什麼勞什子碘酒廠!
第一千六百九十三章 張方平走了
庚戌,大宗正司言:「宗室分異,自來未有著令。今相度欲乞除緦麻以上不許分析居外,袒免以下親父母財產,除永業田及供祭祀之物不許分割外,余聽均分。」
從之。
這是蘇油在得知張誠一案和田家帽子鋪十縣主的故事後給高滔滔支的招,大家族如果能夠其樂融融兄友弟恭,那的確是不錯,但是如果做不到,不如分拆,就跟四通分拆之後,各家工坊、廠礦產出大為提升一個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