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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趙大官人的話說,王公咱都是勛貴重臣,怎麼能用寒門士子入官之後的那些低級的貪腐路數呢?
在為國家打算的同時,再搭搭順風船,只要我們預先知道風口在哪裡,提前占位,待到風起之時,便是笨重如鯤鯨,想不扶搖而上,逍遙萬里……天時地利人和它都不允許啊!
王經舒心慘了,南院諸州一片繁榮,戶部登記收納的鷹券換手錢一再翻番,不但家中錢糧鈔銀堆積如山,還連接得到陛下好幾次嘉獎,真正的升官發財兩不誤。
而且喜事連連,聽說之前工業基地的事兒在宋廷還受到了阻撓,結果趙大官人走通了宋國高層路子,蘇司徒一封上書,宋國太皇太后竟然允了!
趙留後那份資料,實老尚書看過後,認為是真實的。
不但是真實的,甚至是寶貝,一爐數萬斤精鐵的寶貝!
不過談判是艱難的,過程是曲折的,一個基地那麼多的東西,都要一項項慢慢談,從選址到裝機,沒有一兩年拿不下來,中間絹鈔與舶來錢的兌換率,肯定會發生過好幾次異常波動。
慢慢談,咱有本錢,不急……
……
蘇油站在獐子島市舶司衙署門前,看著光亮巨大的竹葉花斑石板材的外裝飾,不禁吹了聲口哨:「豪橫啊……」
趙仲遷被蘇油這輕佻的舉動驚著了:「使相這聲兒怎麼弄出來的?」
「很難嗎?」蘇油乾脆用吹了一段曲子:「練練,誰都會。」
趙仲遷噗噗吹了兩下,不由得喪氣道:「玩不了……」
蘇油大笑:「仲遷還是宗室氣息深厚,要是文官,就該勸誡舉止莊重,哪裡還會跟著學?」
趙仲遷笑道:「這事兒吧,得看誰起這個頭,要是國公起的頭,不雅都雅了。你看子衡在廣州,一詩一詞,都傳到獐子島來了。」
蘇油笑不出來了,摸了摸鼻子:「小兒輩的事……算了進去說正事兒吧。」
石得一已經很老了,這個老中官一輩子也算是兢兢業業,在聯合審查陳昭明開瓠子口一事中,石得一秉持公正,壓制住了曾經想使壞的趙挺之之流,事後開闢泄洪通道成了大宋治理黃河的重要手段,也證明了石得一的正確性。
不過在高滔滔與趙頊的內宮權力爭鬥中,石得一也成了風箱裡邊的耗子,先是被高滔滔奪了鎮守宮門的差遣,外放出去審查王中正在河東放火一事,倒是撈了五車金銀珠寶。
寧夏大勝,趙頊再次召回了石得一,成為宮內電報班的主管。
高滔滔臨制之後,任用自己人,石得一又被扔了出來,成了獐子島市舶司的主官。
石得一也知趣,知道太皇太后不太待見自己,乾脆將獐子島市舶司當做家來經營,將市舶司搞得豪華無比,衙署後面還封了一處山谷,布置出亭台樓閣池沼花園,移來奇花異草裝點,甚至喪心病狂地放養了一群梅花鹿,堪稱美輪美奐。
蘇油看得嘖嘖稱奇:「老石你……這麼搞,太皇太后一向崇尚節儉,都能容你?」
「沒辦法……」石得一偷偷笑:「老臣以此示不返之心也。」
說完又對蘇油拱手:「如司徒可憐咱家難為,能給樁微薄功勞傍身,死後讓老奴能夠去神宗墓前占點地方,老奴可就心滿意足了。」
見石得一說得可憐,蘇油也不禁嘆息:「那你可得多熬熬,左右不過數年。」
趙仲遷不禁好笑,司徒當真是不忌諱,這是說老石已經活到頭了嗎?
聽說當年在可龍里為八公守孝,司徒也是「哀而不哭」,形貌如常,真是豁達之人也。
兩人向蘇油匯報了各自的業務,不武之謀的實際操作人,最早是薛忠,之後是蘇輻,趙孝奕,等到開始出成果的時候,又換成了石得一和趙仲遷。
一個宗室,一個內官,如果高滔滔再不放心,那就只有親自來獐子島坐鎮了。
蘇油對兩人說道:「你們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能給遼國製造點混亂,分散其對西域的注意力,就算是基本成功。至於其餘的……我們已經運作了十二年,就算如今耶律洪基醒悟過來,卻也已經來不及了。」
「當然,我們決不想要一個衰弊不堪的遼南諸州,能夠爭取到的,我們還是要儘量爭取到。」
「與王經會面,只是表個和談的態度,其實對我來說沒什麼大事兒,關鍵還在你們,二位,拜託了。」
石得一說道:「這是先帝的遺願,老奴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定要完成,否則死後只配扔進大海,由魚鱉所食,無顏裹屍返國,復見先帝於地下也。」
面對侍奉過趙頊的老人,蘇油心情也有些複雜,強笑了笑,開解道:「老石不要想太多,如今的大宋對遼國,處處皆得寬綽,處處皆得措手,不是八十年那樣的態勢了,你儘管放心。」
剛說到這裡,堂上巨大的座鐘響起了鐘聲。
已至巳初,冬日裡難得的陽光透過市舶司的大玻璃窗,照進堂中。
石得一看著光柱里飛舞的爐煙,笑容里充滿從容與自信:「的確,如今的大宋,不一樣了。」
第一千六百七十章 一步又一步
元佑六年,戶部尚書蔡京奏報,大宋歲入,突破了三億五千萬貫。
三年振興河北四路,蘇油向朝廷交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熱火朝天的建設,讓四路人口吃緊,蘇油兩次調整了力夫們的工錢,一日三餐,給錢兩百五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