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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報功獲,乞令諸軍依附城郭,暫事休養,並鞏固防要,頒行賞給。」
大捷!
汴京城再次敲響了景陽鐘聲,碼頭鐘樓上再次飄下紛飛的傳單,《時報》《商報》首頁加印了紅字,將京中的節日氣氛烘托到了極致,直接提前了一個月!
趙頊身著戎裝,御駕武英殿,受群臣第二次朝賀。
宋軍這番操作總算是沒有出任何瑕疵,戰局至此,山北戰線已經推進至長城一線,而且有大城倚仗,相互呼應,進攻興靈的進攻線,包括長城馳道,靈州川,黃河水陸兩路,一共多達四條!
夏人支應,更加捉襟見肘。
即便是拿著時報看消息的商賈市民,都知道大宋這一回的局面,跟以往那幾回進討,大不一樣了!
現在各大酒樓鬧得沸反盈天,大家都在關撲,國公爺到底能不能在新春到來之前,滅了西夏!
朝堂上下,就連最保守的孫固和呂公著,都相約在旗亭喝了一回小酒。
趙頊當日下詔,令六路都經略司,上報有功人員。
其實這些人的光榮事跡,其實早都已經被報紙的記者們送到了汴京,《時報》《商報》連篇累牘地刊載,皇宋軍人的形象和地位,在民間一再拔高。
只有一個人,還在老老實實地寫奏報,不斷地給朝廷潑冷水。
萬年老狗一般的涪國公蘇油。
甲子,六路都經略司上奏:「前聞指揮李憲,宜乘河冰凝結,分勁兵驍將,北渡襲盪。謂賊巢得傾,則靈守雖堅,當自潰矣。」
「此計雖善,然天時不合,今雖數路大雪,黃河未凍,軍機處此議疏闊,勢不可行。」
這其實是蘇油對趙頊提出了委婉的批評,這餿主意當然不可能出自軍機處,不知道趙頊是聽了哪路戰忽局的胡謅,在朝堂上瞎指揮。
不過這鍋只能讓軍機處來背,蘇油也是提醒趙頊,都給你設置了一個軍機處了,麻煩陛下你多聽聽他們的吧。
「諸路兵出界二月,暴露寒凜,當委主兵官常體察,給裹費或特支,無令失所,仍不得過為姑息。」
這是害怕朝廷壓迫前線進軍,要求務必給將士們時間修整,將被劉昌祚打亂的戰爭節奏重新調整回來。
「新克諸城寨,正當要衝,捍禦南北,如蘭、銀、夏、宥、鹽,糧儲器甲萬數不少,戶口盈千萬,全藉得力使臣守護。」
「官軍撫定河南地,其舊屬漢郡,城壘粗完,地居形勢者,朝廷當速命官置守。」
「州縣諸員,可令西北諸路並京中待選官,或隨軍降服偽官充任,因地界卑惡,敢報效者,乞加一階升轉。」
「然安定數路,非能渥要臣不可。乞建鎮洮、皋蘭、金城為一路;綏、宥、銀、夏為一路;曲野、葭蘆、明堂三川為一路,善擇干翰,以守撫之。」
第一千三百零零章 評價
這是要求朝廷將所得之地派遣人員,重新設置官府進行管理,而且將所得之地大體分作了三路,要求朝廷納入行政管理體系。
「大兵已過橫山兩百里,聞緣路有敗殘西賊嘯聚,殺略行人,劫攔道路。慮奏報及糧道阻節,乞使差兵馬緣路巡防。」
「清遠軍正當隘險,可以屯聚兵糧,合依舊置軍,增修城壘。」
「韋州在橫山之北,西人恃此為險扼,故立監軍司屯聚兵馬,防拓興、靈等州。」
「臣今相視地形,亦合因舊聚落置堡寨,以為控守,通活道路。」
「它如米脂、安遠、塞門後路諸寨堡,亦宜恢復,分遣軍丁守護,以便芻糧轉給,剿除余賊。」
這還是萬年老狗的路數,未慮勝,先慮敗,未慮進,先慮退。
「近詔河東、陝西諸路轉運司,應副軍興事件,並仰聚議或公牒會定允當,方得施行,即不得獨用己見,逐急行下。」
「此誠良策,然前軍興倥傯,委是事干機速,移文計議不及,即一面施行。」
「今當從舊,諸事聚議商辦,仍須互相關報照會,不得致有牴牾、重複、漏落。」
這是重申舊制,將諸葛亮會推廣開去,到轉運司一級,之前是大戰激烈的時期,因此才獨斷專行,現在戰事稍緩,蘇油立即恢復了幕府民主集中制度。
「諸軍所得偽御倉,糧谷固豐,然皆需精製。可命商州速造機械,以利就地營糧,大減轉運之患。」
寫到這裡,才開始軍務瑣事,底下還是一堆林林總總的精細操作。
這封奏報送達的時候,朝堂上正炒成了一鍋粥。
起因還是監督之權引起的,河東路轉運使李稷終於行使了自己的監督權,參劾王中正殺良冒功,葭蘆川一場大火,不光燒死了葉悖麻和咩訛埋兩部五萬人,還有另外被他們攜裹的三萬牧民,同樣被燒死了!
如果說殺害了敵國老百姓都不算重罪,那將老百姓人頭和軍人一起一起算作軍功,這一條可是大罪!
同時還參劾涇原路第一將劉昌祚,背離六路都經略司的意圖,擅自行動,導致被夏人大軍圍困,如非孫能解救及時,必然會造成重大軍事挫折。
而這一切的第一責任人,就是蘇油,蘇油是一把手,部下的過失,就是因為他統帥不力,同樣理當申斥。
至於諸路下邊雞毛蒜皮的事情那就太多了,邢恕和趙挺之收集了一堆的黑材料,連同這兩個重磅炸彈一起丟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