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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法子,治緩不治急,此刻人心亟待疏導,便只有請大師相助了。」
吉多堅贊也合什:「那就從一場宏大的法事開始吧。」
蘇油突然哈哈大笑,狡黠地問吉多堅贊:「佛家的教義,在導人向善,給人希望這方面,我一直認為是有大作用的。但是儒家能讓牧羊女生產出更多的羊奶,讓佛陀成為佛陀,是不是也算勝在了根子上?」
吉多堅贊同樣哈哈大笑:「牧羊女叫蘇佳達,生在尼連禪河邊,離中土萬里,可不知道什麼叫儒法。」
蘇油再次合什:「行善積德,便是佛法;知仁守義,便是儒家。何言萬里之外便無儒了呢?對了……原來牧羊女也是姓蘇的啊?」
吉多堅贊:「……」
第一千三百四十一章 仁多保忠
就在兩人亂打機鋒的時候,梁屹多埋進來了:「益西威舍,堂妹要見你。」
蘇油問道:「怎麼了?」
梁屹多埋給吉多堅贊合什行禮,告了聲罪,才在蘇油身邊附耳說了幾句。
蘇油站起身來:「大師,公務繁忙,我先去了,夏國窮蹙,但是計點積蓄,卻是不少的。是到了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時候。佛事需要什麼準備,儘管遣人來告便是。」
順州城離興慶府百里,秉常的詔旨經嵬名濟和梁屹多埋二人傳達之後,十萬大軍,十萬生丁,五萬麻魁,二十五萬大軍一朝離散。
嵬名濟,代表的是王族,梁屹多埋,代表的是後黨。
也就是說,在蘇油的干預下,夏國的政治力量中,各自代表的利益集團里,理智的那些人,占了上風。
三方已經重新達成了政治妥協,形成了新的政治穩定,打造出了新的統治階層。
大宋是宗主,秉常的政治交接毫無瑕疵,是其意志的真實體現,合法性這一塊,無論在交趾占城還是西夏,蘇油永遠拿捏的死死的。
興慶府的內亂,是夏人自己造成的,相反,侵略者反而扮演了混亂終結者和社會秩序重建者的角色,這尼瑪披上哈達就是聖人!
而宋軍入城之後的表現同樣如此,蕃軍僕從裡邊還有作奸犯科的,但是蘇油下了嚴令,只要被新軍的憲兵隊抓到,全部當街及時處置。
而生丁和麻魁們返回興慶和三州,不但沒有被歧視,蘇油還給他們發放了衣物、食品和路費,告訴他們回家照顧好家人,好好休息,安心等待春暖之後官府安排的大生產。
益西威舍的聲名在蕃人裡邊本來就卓著,哪怕是敵國的蕃人。
而四州的漢人,比蕃人簡單得多,只要搞定豪強大戶就行。
而搞定豪強大戶,本身就是蘇油最擅長的業務,六歲就能整合眉山江卿的人物,經過二十多年的錘鍊,簡直已經是爐火純青。
興慶府一帶的漢人,是農耕的主要力量,平心而論,他們遭受嵬名氏和梁氏的盤剝其實不算太狠,不過因為地位和生產力比宋地低下,因此就凸顯了出來。
所以蘇油治理寧夏平原的手段很多,甚至比在內地還多了一道神器——提高漢戶的政治地位。
可以說蘇油對治理好夏國原有的疆土,是很有信心的,在路上與梁屹多埋講了自己的思路後,梁屹多埋也不禁感慨。
天不生我蜀國公,西夏萬古如長夜。
不過現在先要解決小梁後的問題。
嵬名阿吳已經被嵬名濟上次過來就帶走了,最新的官職是定州太守,十萬西夏大軍,被打散成了四部,分別駐守定州、攤糧城、省嵬城、克夷門。
那是興慶府北面的幾處大關隘,是右廂朝順軍司的防禦範圍,主要防範北面白馬強鎮軍司的家梁大軍。
據說家梁收到秉常的旨意後,痛哭了一場,然後整頓大軍,進兵圍了攤糧城,沿賀蘭山西北山麓南下,直抵興慶府西面的長城隘口。
嚇得高遵裕連忙調兵遣將,將手底下最厲害的蘇烈、曹南、劉世恆調到唐徠渠邊嚴防死守。
攤糧城是諒祚修建的夏國後方糧食儲備基地,如果家梁拿下那裡,這仗還有得打。
於是興慶府內不少宋朝的反對者都蠢蠢欲動,結果沒有等來家梁攻陷攤糧城的消息,卻暴露了自己的政治立場,迎來的是大宋白手套李文釗的清洗。
幹完這件事後,高遵裕才移文蘇油,說李文釗在清洗興慶府頑固勢力的過程中,有偏濫的跡象。
於是蘇油出面申斥,認為富平侯跟興慶府的舊統治階層有很深的積怨,不適合在呆在興慶府,讓他帶兵回了靈州。
反正李文釗都是要回靈州的,這最後一份投名狀,讓趙頊倍感舒適。
所以李文釗並沒有被加罪,當然,也不可能得到什麼賞賜。
然而趙頊緊跟著給了李文釗一道詔書,高度讚揚了李文釗外祖野利仁榮在夏國大興文教之功,追封為廣惠王,並賜下金帛,命李文釗給野利仁榮修整陵墓,尋訪直系後人守護。
李文釗當然感恩戴德。
說起玩這些政治花活,哪怕是趙頊這個成色普通的中原帝王,都能吊打一百個西夏君主。
兩人騎馬並行,一路閒聊著來到順州。
仁多保忠騎在一匹駿馬上,在順州東門等候。
見到兩人的儀仗過來,仁多保忠下得馬來,跪倒在地:「仁多保忠見過益西威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