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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遣前軍副將苗履、中軍副將都大管勾王文郁修築諸城堡,前軍將李浩專提舉。」
「自夏賊敗耱之後,所至部族皆降附。今大城已備,招納已多,乞建蘭州為帥府,以鎮洮為列郡,以浩為熙河蘭會路安撫副使兼知蘭州,王文郁、苗履為本路鈐轄。兼復趙濟,令兼熙河、秦鳳兩路財利事,應副軍須。」
趙頊下詔獎喻:「今官軍既城亭鄣,外縶其手足,又為戰樞,內沖其腹心,謀攻之術盡於是矣,亟為上善。」
「朝命為致賊之計,見城蘭州,內所以自固,外不妨致敵,即可精選漢蕃勁騎,謀趨巢穴,不待更敕。」
戊戌,詔:「鄜延路近奏,西賊遺書於境上,有侮慢之言。料賊意以點集屯聚已久,利在速戰,冀取僥倖。其令種諤審察賊謀,務在審重,勿因忿妄舉。」
這是朝廷終於下定決心,採用蘇油的策略,要種諤放棄進攻宥州,完成對梁乙埋大包圍的原計劃,而是先和王中正一起,重點解決盤踞在兩軍之間的葉悖麻與咩訛埋所部。
大義這一塊,我大宋永遠都拿捏得死死的,詔書的意思是兩部先行挑釁,讓朝廷不得不幹掉他們。
與之相配合,蘇油不再等待,立即命令早已心癢難耐的高遵裕和劉昌祚,分路出兵!
而李憲和自己,分作東西兩路,兵發天都山,包圍李文釗!
一時間,宋夏國境中路,到處都展開了大戰!
……
汴京城,中書。
王珪從外間進來入座,書辦過來,殷勤地替他沏上早茶,送上報紙。
如今的報紙也分了版面,以時報為例,首頁是朝廷大政方針,次頁是大宋人民關心的各路要聞,三頁是詩詞文章,四頁是奇聞怪論,五頁是文理科普,六頁是各種亂七八糟的廣告。
朝廷大政方針不用看,王珪自己就是制定者之一。
大宋民間關心的各路要聞,也多是從朝廷邸報上摘抄的,基本也不用看。
因此前兩頁只是簡單掃了一眼,王珪就將目光落到平日裡最喜歡的第三頁上頭。
第三頁刊載著不少的詩詞,這一期是賀勝的專版,排頭第一首就是《聞捷》,作者:蘇軾。
聞說官軍取乞誾,將軍旗鼓捷如神。
故知無定河邊柳,得共中原雪絮春。
王珪好氣哦,這破詩毫無可取,居然就能排上第一!
時報如今也墮落了!以針砭時弊為己任的報社,都開始捧他大蘇的臭腳了!
想到「捧臭腳」這個出自李憲的典故,頓時覺得下邊的一首,同樣臭不可聞。
《聞官軍收蘭州贈李太尉》,作者:蘇油。
虎幟升青海,龍淵馭紫驊。
殘梯隳雪霰,朽砦閉雲崖。
泉冷清棲月,山深靜落花。
潛軍飛險峭,夤夜拔汝遮。
不咋地,捧宦官的臭腳,不咋地……
邊上的書辦還極不識趣,磨磨蹭蹭地假裝抹桌子,在眼前亂晃。
王珪不由得翻起白眼:「你是有什麼事嗎?」
書辦討好地笑道:「大蘇詩里的這個乞誾,下官淺薄,實在是不知何意,相公學識淵深,還請……還請厚顏解惑。」
王珪很不屑地說道:「大蘇一貫愛用僻典,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肚子裡有貨一般,不好,這樣很不好。」
書辦低眉順目:「是是是……那這乞誾?」
第一千二百八十三章 招降
王珪不耐煩地說道:「乞誾通乞銀,就是銀子那個銀,有兩解。」
「一是鮮卑語,是馬的意思,故文同有《驄馬》詩:『鬐鬣擁如雲,西人號乞銀。』可以代指蠻夷的騎軍。」
「二是地名,《周書·武帝紀》:『保定三年正月,於乞銀城置銀州。』」
「如今的銀州在囉兀城以北,可《周書》里的這個銀州,卻正是現在的米脂寨……誒?誒?!」
書辦欣喜道:「相公與大蘇學士,真真都是文名蓋世!若非相公解釋,下官何從知道這乞誾二字,原來用典如此精到,竟然是一典兩用哇!」
王珪卻突然回味起剛才書辦的胡言亂語,什麼叫厚顏解惑?不該是厚顏求教嗎?
頓時氣得將報紙拍在桌上:「滾!下去多讀點書!」
小書辦狼狽告退,差點撞上剛好進門的蔡確。
蔡確笑吟吟地問道:「相公卻因何故生氣?小小書辦,不值當的。」
王珪就感慨:「朝中取士,可還該慎重啊,現在的書辦,連乞誾的出典都不知道了。」
蔡確笑道:「我也不知道啊,不是相公這樣的士林華翰,學問怕是早就還給先生了。」
王珪搖頭:「要說好用的年輕人才,晁補之算一個,畢仲衍算一個,還有邵伯溫,也差不多算一個,可是……」
可是這些好用的人,全都在政敵,哦不……假想政敵的陣營里。
蔡確說道:「子煊世兄也算一個。要不,調入朝中來?」
王珪連連擺手:「朝廷自有制度,安石相公敢不畏風議,讓自家的兒子遷龍圖閣直學士,還不是被呂惠卿阻攔,最後不得善終?」
說起這個還得贊王珪一句,小肚雞腸是一方面,但是朝廷制度還是遵守得中規中矩的。
不過這個兒子是王珪的心肝寶貝,沉吟一下,王珪還是交代道:「朝廷命張散整備水師,仲煜所知的崑山是帆布的重要產地,你行文關照一下,別讓鎮海軍逼迫地方太甚,民力可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