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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括笑了:「準話,早就在國書裡邊寫的清清楚楚,節度要我複述一遍,不是顯得多餘嗎?」
帳中變得異常沉默,梁屹多埋臉色變了數次,最終還是泄氣了,拱手道:「既然如此,便請經略使稍待片刻。」
梁永能和梁格嵬站起身來:「我們隨你去。」
數人一去就是很久,沈括面上依舊毫無動靜,不過重新端起馬奶的時候,手指在微微顫抖。
似乎過了很久,三人再次回來,帶回了一個四方木匣。
沈括身後一名隨員上前驗看,轉身對沈括點了一下頭。
沈括將馬奶放下:「你們營中有石灰和香藥嗎?」
梁屹多埋大怒:「貴使休要欺人太甚!」
沈括命隨員將木匣收了:「很好,環州之戰被俘的貴軍人員,我們會在七日後釋放,你們到時候安排在環州城外接人便是。」
梁屹多埋小心翼翼地問道:「那我朝的歲幣?」
沈括說道:「此一事,彼一事。此次沈括前來,一是為了送還貴國駙馬都尉屍體,二是為了取回戰犯的人頭。其餘的,不在此行職責範圍之內。」
「貴朝誅除罔萌訛,只是消弭了環州戰事帶來的影響,但是此次戰事,說明了貴朝朝命紊亂,邊將跋扈,讓大宋對貴朝政局穩定產生了嚴重的懷疑!」
「我朝從三月開始,連續發給貴國三道國書,要求貴國就禹藏花麻,李文釗反應的貴國事態,就貴國君主秉常和侍讀大臣李清的遭遇下落,做出詳細的回稟與闡釋。可貴朝至今置若罔聞,未見答覆。」
「有鑑於此,大宋只能採取相應的制裁措施。」
說完搖頭:「我大宋如今,真不缺那數十萬貫。這些東西堆放在陝西,地方官員責任重大,戰戰兢兢,反而成了他們的負擔。」
「對了,此次賞賜貴國君主的生辰賀禮,我也帶來了,這就交給節度。而歲幣就在渭州,因為關係重大,如今只能暫緩發放。」
「為了貴朝利益計,還請節度趕快給予大宋滿意的答覆,將歲幣取走。」
沈括這是一推二五八萬,還外加倒打一耙,無恥得讓梁屹多埋瞠目結舌。
梁格嵬又沉不住氣了,起身怒喝:「我們已經殺了罔萌訛,你們還不給?!不怕我們點起兵馬越過橫山?」
沈括冷冷地看著梁屹多埋:「這就是貴國的答覆?」
「不是不是……」梁屹多埋趕緊擺手,說完有轉頭:「格嵬你太放肆了!給經略使道歉!然後給我滾出去!」
梁格嵬怒氣沖沖地一拱手,衝出了營帳。
沈括也站起身來:「貴使抓緊吧,涪國公給出的底限是六月,六月一到,今年的歲幣可就麻煩了。」
梁屹多埋拱手道:「還請經略替屹多埋轉達涪國公,再給我們一些時間……八月,八月以前,我一定帶領使團,親自赴京,向貴國陛下和國公請罪!」
「那我就先回去了,立即上書朝廷,將你們的難處告知中樞。」沈括一臉的誠懇:「為了兩國和平大業,沈括自是義不容辭。」
梁屹多埋將沈括和隨人們一直送到帳外,目送他們離去,這才臉色鐵青地回到營帳:「將罔萌訛的遺表給我。」
梁永能將遺表送上:「賢侄,這事情……」
梁屹多埋將遺表打開,邊看邊說道:「我梁家如今算是到了風口浪尖,這一次無論如何都得熬過去。叔父,宋國這次絕不會善罷甘休,準備大戰吧。」
梁永能看看梁屹多埋手中的遺表,又看看梁永能,有些忐忑:「太后那裡……」
梁屹多埋冷笑道:「面首小人,以身求進,難道還真明白軍機要略?」
「三弓床弩,如今被狄詠收在環州城頭,三百勁甲,也成了宋軍的武裝。」
「打破環州,不過是僥倖。就算破了一個環州又怎樣?後邊還有慶州!延安!如今我大夏,還有多少攻打宋朝大城的能力?」
「信中這些妄言,不足一笑。」梁屹多埋將遺表扔進火盆:「我大夏立國之基,終究還得是騎射,學宋人附城而登,金鞭班直,就是下場!」
「叔父與太后,終究是骨肉親人,國難當頭之際,又豈能因一外人起了隔閡?」
「罔萌訛不識時務,肆意妄為,讓叔父難做了,死不足惜!」
梁永能激動得雙目含淚,當即就想下跪:「多謝賢侄周全。」
「叔父這是幹什麼?」梁屹多埋趕緊將梁永能扶住:「沈括之言,即便是真的,我們也萬萬信不得。大夏何時將命運交到過別人手上,祖宗何曾指望過別人的仁慈?」
「太后既然命我全權,那誅殺罔萌訛,責任自然由我來擔下。」
「朝中諸事,尚有國相主張,叔父不用替我擔憂。」
「不過邊陲軍務,叔父,真的只得靠你了啊……」
梁永能對曲意保全自己的侄兒感激不盡,顫聲說道:「老臣縱然粉身碎骨,也必保大夏國祚永續!」
……
壬辰,河北路轉運副使蘇元貞,代轉蘇邁上奏:「天下二稅,有司檢放災傷,執守謬例,每歲僥倖而免者,無慮三二百萬,其餘水旱蠲閣,類多失實。」
「民披訴災傷狀,多不依公式令。諸縣不點檢所差官,不依編敕起離月日程限,託故辭避,乞詳定立法。」
這是蘇邁到任之後的第一炮,準確的說,跟他屁關係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