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劾里缽說道:「阿骨打是族中最厲害的,能跟他相比的不多,不過完顏一族貫在山野間尋熊覓虎,丁壯堪斗百合。」
「不過人數有點少,三百多。」
張散摳著下巴:「看到那羽箭我倒是想起來了,讓日本和你們貿易,不就沒有宋遼貿易這層忌諱了?」
說完還是搖頭:「三百多那也太少了……」
劾里缽道:「要是官人能援助我們些伐木斧頭,我們有把握扛住遼人。」
張散還是覺得太懸:「就算個個都是百合精銳,三百人如何抵抗百萬大軍?」
阿骨打說道:「打還能活,不打就是死!」
劾里缽說道:「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不過好在現在五國部,白頭山部,渤海人,都有意願站在我們一邊。」
「東海女直也答應,事不可為,可以退到他們的地面,現在就差一個出頭的。」
張散看向劾里缽:「頭人想要出這個頭?」
劾里缽說道:「自我爺爺起,部落便依附遼國,遼人最忌憚我們團結強大,不斷從中挑撥。」
「父親死後,遼人雖然封我女直節度使。但是卻唆使我弟弟跋黑反對我。」
「為了顧及兄弟之情,我對跋黑加意事之,但不使將兵,僅為部長。」
「跋黑又在遼人引誘下,唆使我兄弟叔侄桓赧、散達、烏春、窩謀罕為亂。」
「我曾經想買加古部鍛工被甲九十,烏春欲托此以為兵端,逼我將甲還了回去。」
「然而我的退讓得不到和平,烏春、桓赧、散達聯合舉兵,幸得連日大雨迷霧,阻擋了軍事。」
「一日林外摸來數騎,是阿里骨大呼馳擊,射殺一人,生獲五人,一問才知道,卻是卜灰、撒骨兩部也出兵幫助他們。」
「事不可為,我遣人去議和,桓赧、散達卻要弟弟盈歌和辭不失的大赤馬和紫騮馬,方可解和。」
「兩馬都是女直名馬,我們寧死也不會給他們!」
「決戰之前,天幸跋黑食於愛妾之父家,肉脹咽死。我乃遣盈歌求援於遼,將阿骨打帶到一邊,告訴他今日之事,若勝則已,萬一有不勝,我必無生。」
「要他介馬遙觀,不要參戰。若我死,勿收屍骨,勿戀親戚,馳馬奔告其兄頗剌淑,於遼系籍受印,乞師報仇!」
張散暗自點頭,應該說劾里缽是女直人中少有的智者,知道遼人對女直人的策略就是分化挑鬥,讓他們自相殘殺。
劾里缽強大的時候,遼人就會挑撥他的兄弟叔侄跟他為敵,如果他戰死,遼人一定會扶持阿骨打,讓完顏部落分裂為世仇。
第一千五百二十七章 經濟學
劾里缽回憶起那一戰,眼神中都還有懼悸之色:「桓赧、散達有遼人暗助,軍力盛強,為了鼓舞士氣,我袒袖垂襴,韔弓提劍,三揚旗,三鳴鼓,之後棄旗搏戰,身為前鋒。」
「鏖戰既久,辭不失從後奮擊,終大敗之。那一戰,從阿不灣至北隘甸,死者如仆麻,破多吐水水為之赤,回顧戰地,馬匹馳突,踩除了一條闊且三十隴的大路!」
「可是我恨啊!相互攻殺的,都是我完顏部的兄弟,族人!都是我幼年時一同巡山圍獵,一同挖參捕獸的弟兄!」
「那一戰之後,我翻身投遼,但是從那次起,我再也不信遼人!」
「之後我破魯部、蒲察部、斡勒部、臘醅部、麻產部,皆獻之遼。」
「遼人將部族都送還回來,歸我統治,但是有個要求,就是出兵破烏春、窩謀罕盤踞的木城。」
「破了木城,遼使又要我破劾者尚駐守的阿疏城。」
「等到破了阿疏,遼國換了奚節度使乙烈前來,說是劾者尚投順了遼國,又要我凡攻城所獲,存者復與之,不存者備償!且欲盡征我部落馬數百匹!」
「我尋思若償阿疏,則諸部不復可號令任使。乃令主隈、禿答兩水之民佯為阻絕鷹路,復遣使於遼曰:『欲開鷹路,非生女直節度使不可。』」
「遼人不知為謀,命我們討阻絕鷹路者,而阿疏城事乃止。」
「節度,遼人就是這樣對我們的,從那個時候起,我部一邊隱藏實力,一邊征伐降服周邊部落,力圖恢復。」
「但是遼人的欺壓實在殘酷,加之這幾年天時艱難,節度,我們需要大宋的糧食、藥品、軍器,我們願意公平交換!」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皮囊,抖開來都是金沙:「我們不作過多的要求,只求能給我們一個公平貿易的機會,不再被遼人卡著脖子,苦苦哀求才能半死不活地生存的機會!」
「我們的物產本來是能夠養活我們自己的,人參、貂皮、海東青的價值,曾經有幸上島的部落中人,都告訴過我們,可恨都給遼人掠奪了去!」
說完一指那頭神駿的海東青:「那樣的俊鳥兒,在汴京城值多少我不知道,但是就算在這島上,也起碼值五千貫!」
「五千貫啊,換成糧食都夠我族人吃上一年!可遼人給了我們什麼?!」
「五頭這樣的鳥兒,換得的是進入他們的榷市,痛哭求告,噁心作丑,讓他們的貴人們舒服了,才偶爾施捨的機會!」
「官人,我們也想活得像人!」
……
七月,辛卯,朝廷開始討論三件大事。
第一件,范純仁以國用天下之本,不可以豐年而廢,恰恰相反,正應該趁年景正好,再立常平錢穀斂散出息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