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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設計了一個現代化的馬棚,養著騏驥院送來的最頂級的名馬,還有一個箭館,一個武備庫,一個遊戲樓,供趙煦在這裡放鬆心情。
主體工程搞下來,一共花費了不到三百萬貫,主要是高滔滔本著「節用」的原則,將宮室原有的木料,地面的地磚,都儘量重新予以了應用。
剩下七百萬貫,都是內裝陳設和園林花木的花費。
但是其實總體成本並沒有這麼多,因為宮裡這次改建,拆得了大量的名木如紫檀、金絲楠。
樑柱屋廩被節省出來,送到將作監妥為保存,再給內宮做幾十年家具都夠用。
不過這些蘇油都沒有再過問,如今朝堂上已經進入了改良新法的白熱化階段,各方勢力正在拼刺刀。
司馬光從乞雨回來就生了大病,在家中不能上朝,蘇油帶著蘇軾蘇轍去看望他的時候,司馬光躺在床上,拉著蘇油的手說道:「明潤!四患未除,吾死不瞑目矣!」
司馬光所謂的四患,就是青苗、免役、將官、冗軍。
蘇油也不知道從何勸起,看到司馬光那樣也不好多提。
司馬光所謂四患,其中青苗是王安石首倡,相當於新法的標誌。章惇等人雖然同意改良,但是還想保住這個名目。
而免役法、將官法,總體來說利大於弊,不光是改革派,甚至改良派和保守派中不少人,都認為應當保留。
因此司馬光想要完成自己的理想,阻力非常巨大。
這場大病,也不能不說和這些沒有關係。
二月,乙丑,命蔡確提舉修《神宗實錄》,以鄧溫伯、陸佃並為修撰官,林希、曾肇並為檢討官。
這是程序正確,不過蔡確不敢回京,在半路磨磨蹭蹭寫辭呈。
司馬光在病中移書三省:「今法度宜先更張者,莫如免役錢。光見欲具疏奏聞,若降至三省,望諸公協力贊成。」
又手書與呂公著曰:「光自病以來,以身付醫,以家事付愚子,唯國事未有所託,今以屬晦叔矣。」
事已至此,也就不由得群臣顧及司馬光的身體了,紛紛前往探望,力圖說服他不要這麼做。
中書舍人范百祿首先到訪:「熙寧免役法行,百祿當時知咸平縣,開封罷遣衙前數百人的時候,老百姓都感欣幸。」
「之後有司求羨餘,務刻剝,免役法才產生了弊端。如今其實只要逐漸減免助免錢額,以寬民力就可以了。」
司馬光不聽,上奏免役法的危害。
「免役之法有五害:
舊日上戶充役有所陪備,然年滿之後卻得休息,今則年年出錢,錢數多於往日陪備者,其害一也。
舊日下戶元不充役,今來一例出錢,其害二也。
舊日所差皆土著良民;今召募四方浮浪之人,作公人則曲法受贓,主官物則侵欺盜用,一旦事發,挈家亡去,其害三也。
農民所有,不過谷帛與力,今曰我不用汝力,輸我錢,我自僱人,若遇凶年,則不免賣莊田、牛具、桑柘以求錢納官,其害四也。
提舉常平司惟務多斂役錢,廣積寬剩,希求進用,其害五也。」
應該說,司馬光列舉的這五條,的確是免役法的弊端,但是並非不能改良。
而司馬光的主張是「罷廢」,恢復以前的差役法:「為今之計,莫若降敕,應天下免役錢一切並罷,其諸色役人並依熙寧以前舊法定差。」
「惟衙前一役,最號重難,向有破家產者,朝廷為此始議作助役法。
今衙前陪備少,當不至破家;若猶慮力難獨任,即乞依舊於官戶、僧道、寺觀、單丁、女戶有屋業者,並令隨貧富等第出助役錢,遇衙前重難差遣,即行支給。
然役人利害,四方不能齊同,乞指揮降諸路轉運使下諸州縣,限五日內縣具利害申州,州限一月申轉運司,司限一季奏聞,委執政官參詳施行。」
高滔滔詔三省、樞密院同進呈,得旨依奏,蘇油和章惇也不再顧忌司馬光的顏面,開始狙擊,大家在都堂吵成一鍋粥。
辛未,以侍御史劉摯為御史中丞。
癸酉,以監察御史王岩叟為左司諫。
右司諫蘇轍上言:「帝王之治,必先正風俗。風俗既正,中人以下皆自勉於為善;風俗一敗,中人以上皆自棄而為惡。
邪正盛衰之源,未必不始於此。」
然後總結了真宗和仁宗重視台諫,因而朝中綱紀整肅,忠良得用。
因此真宗朝雖然有丁謂「乘間將竊國命」,「而風俗已成,無與同惡,謀未及發,旋即流放」。
仁宗朝的執政大臣「畏忌人言,不敢妄作,一有不善,言者即至」,「故雖人主寬厚,而朝廷之間無大過失」。
之後說到神宗驅逐台諫,「由是風俗大敗」。
最後總結:「臣願陛下永惟邪正盛衰之漸,始於台諫,修其官則聽其言,言有不當,隨事行遣。使風俗一定,忠言日至,則太平之治,可立而待也。」
應該說蘇轍這篇奏章是他上任右司諫的「工作指南」,水平比一般台諫官高明就高明在——「言有不當,隨事行遣」。
不再以風聞為理由免責,表示諫議官也應該承擔政治後果,在蘇油看來是一種進步。
但是高滔滔為了「虛懷納諫」的政治名聲,對蘇轍的文章予以了讚賞,依舊留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