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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禮的最後,就是各路將領進獻花圈,帶領著手下將士,向英烈們致敬。
弘揚愛國精神,是蘇油一直在軍隊中狠抓的大事,西征動員令上,蘇油第一次沒有如其它帥臣那樣,提到戰後賞給的問題,可一樣激勵得新軍將士們士氣高昂。
這是一個巨大的進步,宣示著新軍和舊軍的精神分野,新軍,是為了民族,國家的利益而戰,不是為了個人的利益而戰。
這樣的精神,在這個肅穆的環境裡,毫無疑問的,也是給趕來參加祭禮的舊軍們,好好地上了一堂「武德教育課」。
祭禮進行到尾聲的時候,一身新軍軍服的幕府書辦趕了過來,對蘇油耳語了幾句。
蘇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李舜舉眼睛看著將士們去神位致敬,嘴裡低聲問道:「可是有軍情?如關緊要,國公自管去料理,這裡交給我就行了。」
蘇油說道:「沒什麼緊要,梁屹多埋來了,先讓沈括應付著。」
李舜舉訝異道:「求和?」
蘇油笑了:「他姓梁,就註定了不會是求和,也求不了和。」
李舜舉抽了抽嘴角:「聽聞他和你關係很不錯?」
蘇油想了想:「其實如果不是國事,生活里我一直是個與人為善的人……」
李舜舉:「……」
與人為善是一種好品行,一個人如果性格正常,有愛心,收入高,生活水平低,家庭負擔不重,那他有極大的可能成為一個與人為善的人。
蘇油就是這樣的人,你甚至都無法拿收買人心去污毀他,因為他的行為是通過皇家慈善基金操作的,每月的俸祿都會有一筆捐款,那是捐給皇家慈善基金總會的,從慈善總會成立那一天開始就這樣了。
因此當沈括領著梁屹多埋來見他的時候,蘇大善人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梁兄,想不到一語成讖,我們以最不願意相見的方式,再次相見了。」
梁屹多埋躬身行禮:「益西威舍,夏國尚有一戰之力。」
蘇油搖頭:「這我相信,哪怕李繼遷逃竄草澤,身邊就剩下一個兄弟的時候,都尚有一戰之力,何況現在?我是從來沒有輕視過你們的戰力的。」
梁屹多埋想不到蘇油會這樣說,一下子竟然語塞了。
蘇油繼續說道:「我記得曾在大相國寺中說過,我從不關撲,而且我也勸告過都管,不要將夏國的命運,寄托在一場場關撲之上。」
「今日不說國事,在這場殘酷的大戰中,能見到故人無恙,蘇油也是欣喜萬分,先進帳,我特意給梁兄準備了佳肴,我們便吃喝邊聊。」
靈州有一種非常高級的碳,質地酥軟,卻固結成塊;燃點很低,熱值卻很高,只用一張紙或一根火柴就能把它點燃。燒時像木炭一樣,但非常耐燒,火熾且熱量大,而且毫無煙氣。
一大塊炭燒完之後,僅剩下一點白白的灰跡。如果將燃著的炭埋在灰燼里,第二天撥開,仍舊火種通紅。
因為這種炭狀如砟片,故在當地名為砟子炭。
要知道含碳量這麼高,揮發物這麼少的煤炭,以往四通商號可是要廢很大的勁,通過洗煤煉焦等一系列化工方法處理之後才能得到。
沈括說這種煤炭甚至可以直接加工成細顆粒,用於製作黑火藥。
其實就是天然狀態下的高無煙煤,到此,蘇油終於完全解開了西夏青鋒鐵的全部秘密。
因此現在的大帳之中,溫暖如春。
席間蘇油頻頻勸酒,話里話外,就是提醒梁屹多埋,如果他願意,就乾脆留在河內不要回去了,由他在定然能保得老朋友周全,以梁屹多埋的級別,至少不會比夏國被俘投宋的樞密院都按官麻女阣多革得授的官職還低。
不過至少梁屹多埋還算是沒有污爛到家,對蘇油拋出的橄欖枝敬謝不敏,始終顧左右而言它。
蘇油也不勉強,給梁屹多埋介紹一位官員:「這位的大名,想必梁兄早已聞名,不過卻一定沒有見過。」
「隻身抗暴三十多年,富平侯之後,原天都招討,現在是我大宋的富平侯,右武衛大將軍,守靈州節度使李文釗。」
不過梁屹多埋卻並不驚訝:「其實我與富平侯,也不是沒有打過交道,當年在橫山,富平侯曾經聯絡骨溪蠻,意圖刺殺於我,好在命不該絕,否則那一次,屹多埋必然無幸。」
李文釗淡然一笑:「家梁還好吧?他橫插的那一槓子,的確是個意外。」
「不過其實那一次吧,真不是為了刺殺都管,我們貪圖的是圖幹部的貨品。你也知道,剛剛被總管蕩滌了巢穴,那時候真是窮得,見到野兔子都恨不得是母的,帶到山上留著產崽兒。」
蘇油笑道:「真要是如此理論,那我們三人之間,這恩怨可就扯不清了。不過有一點,那就是大家做事情,都是為了各自的國家和團體,不是為了什麼個人的私利得失。」
「因此當我們放下公務的時候,其實一樣是可以做朋友的。來,侯爺,都管,飲勝!」
梁屹多埋趕緊端起酒杯,三人同飲了一杯。
到底是帶著任務來的,梁屹多埋始終還保持著一份清醒:「國公,大宋對我西夏,到底是什麼章程?」
蘇油放下筷子,嘆了一口氣:「到底還是說回了煩人的公務上……沈存中,你跟都管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