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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議一下,都省大堂每天都變成了菜市場。
首先就是廢法,一些明確招致巨大民怨的法令如市易、抵當,全國性徹底廢除。
這個是司馬光的完全正義,政府搞市易抵當,完全是干擾市場秩序,苛索小民,拿不到利益還惹一身的騷氣,就連新黨都覺得該廢。
呂惠卿呂嘉問的鍋,他們表示不背。
接下來就是廢保甲。
在蘇油提出廢法之前需要有必要替代措施之後,司馬光能想到的,就是恢復義勇舊法,保正長使歸農,而依舊置耆長、壯丁,巡捕資賊,戶長催督稅賦。
這一條毫無道理,蘇油直接翻起了司馬光的舊帳。
司馬相公這不對啊……你還記得當年不?
當年韓相公和富相公要求陝西刺勇以抵禦西夏,司馬公你可是拼了老命的反對,我不過在旁邊說了一嘴西南夷可用,就被你們丟去渭州頂黑鍋,你還記得不?
如今自己當政了,卻要搞回韓富二相公的老一套,只可惜朝中,沒有當年司馬大諫那樣的骨鯁之臣了啊……
這話說得司馬光老臉漲紅:「明潤你不要皮裡陽秋,只要有良策,那也不妨道來。保甲之法除了擾民,對緝拿盜匪,平定治安真有一絲幫助嗎?保甲真的能充作兵員嗎?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嗎?」
蘇油笑道:「對,相公說的的確在理,所謂保甲,約束良善能有一二之用,真有盜匪,卻是不當一用,連義勇都不如。」
「但是蘇油要問的是,難道義勇就不種地不服役了嗎?」
司馬光說道:「所以說要恢復義勇舊法嘛,每歲農隙赴縣,教閱一月。西軍義勇保家衛國,也很得力的,明潤你被困囤安寨,不就是國夫人率領義勇大戰夏人解圍的?」
蘇油不禁好笑:「相公,那是西事幾次大敗,朝廷兵員匱乏不得已而行之的急救之策,待到正軍強盛,所向披靡之後,解散義勇使之歸田,就是蘇油一直在幹的事情。」
「後來安石相公舉保甲法,蘇油便以這些歸田的義勇為骨幹,給了個保甲的名目,以應付朝廷,其實中間根本就沒有調訓過。」
司馬光不願意王安石得好:「對嘛,因此我也欲推廣明潤之法,不過不用保甲這個名目,恢復其本來面貌,其本質還是不要以訓練干擾生產,冬閒里進行調閱就可以了。」
蘇油搖頭:「既然連義勇都是不得已之舉,油以為,不如一併廢之!」
呂公著皺眉道:「明潤啦,若一併廢止,州縣卻如何安定?」
蘇油拱手道:「呂公,司馬公,我朝『冗政』之弊何來?不就是為一事設一政,政壞而事不行,於是再添一政。」
「百年下來,積弊便如添柴,最後添成一個大柴堆,舊弊未除,而『冗政』之患愈顯?」
「何不回歸本源,將初政料理妥當,無需疊床架屋地做,先帝復唐制,本就給我們指明了方向。」
司馬光是歷史學家,立即說道:「番上府兵?這如何行得?」
蘇油說道:「到今日沒有均田,府兵沒了根基,自是行不得。」
「不過我們說的是州縣保甲和義勇舊法。蘇油覺得,也可以取上番府兵之制,不過只取州縣兩級那一部分政策,人員由另一種方式來實現均田的效果。」
「均田府兵和如今募兵的區別是什麼?免稅。因此府兵其實就是平時種地享受免稅,需要參加集訓、徵調、上番的准職業軍人。」
「以前大宋的路子,是要農人承擔府兵的義務,卻沒有府兵的權利,因此無論是保甲還是義勇,都是怨聲載道,也是司馬公當年極力反對的原因,是吧?」
司馬光和呂公著都是點頭。
蘇油這才說道:「我以為興政只要,在於每個人的權利和其義務相匹配。如果,我是說如果,按照唐代府兵之制和田畝之制,我們不說功賞田,只按照那時候一丁百畝,畝產兩百五十斤,計稅三成來考量,那麼一個府兵所得唐廷給予的優待,當為一年八十石糧食左右。」
「折算到大宋如今,我們按斗米七十文計,這差不多就是一年五十六貫,再加點添頭,就當一月五貫好了。」
「我們以此價為格,募集兵員,是不是就相當於變相地恢復了唐府兵之制?而且少了唐代的上番之苦,這些人還不受時節豐欠的影響,是不是比唐政還要更勝一籌?」
司馬光和呂公著對視了一眼,他們的目光,都局限就在了辦事兒不給錢上頭,現在被蘇油一點,頓時覺得局面大有可為。
第一千四百六十八章 燒了
呂公著行政能力比司馬光強,立即就想到了一點:「這就是朝廷給俸祿?那怎麼才能讓州縣上得人?給錢可以,但是怎麼能保證這些錢都用到了這個……府兵身上?」
司馬光也說道:「說起來朝廷早有成制,一個州平均也有七百州軍,由知州管轄,這本身就是朝廷知某州軍州事這一官職的由來。」
蘇油點頭:「對,可是因為這部分兵員沒有俸祿,得州府自己開銷,因此大多數州府根本就取消了編制,意圖減輕負擔。」
「我在夔州的時候,就是利用夔州路轉運司給予的授權,自主編練了四州義勇兩千八百人,才抵禦住了田氏蠻的攻擊。」
呂公著沉吟道:「如果按照明潤的設想,我大宋三百軍州,一州六百人計的話,那這該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