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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辦法了,蘇油只好上報,將麻煩丟給高滔滔。
老太太也對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有點迷信,邵伯溫如今也算是大宋袁天罡一類的人物,既然東洋夷有此崇慕之心,便准了他吧,入京師大學堂學習。
甲午,英州別駕蔡確,復觀文殿學士,依舊新州安置。
章惇制畢,復任門下侍郎。
蔡確的問題,在於「無明罪」,王珪的日記,終究只是一面之詞,當時的處罰,如呂公著,彭汝礪等,都認為過重了。
蔡確雖然名聲臭了大街,但是架不住有個好兒子蔡渭。
蔡渭是馮京的女婿,本身是大理寺出身,精通法典,一直在給自己父親奔走,認為將王珪的日記作為證詞,本不足以採信。
至於其餘「諸罪」,皆是「奉旨」。
呂公著、范純仁等再次上書,認為蔡確畢竟是做過宰相的人,宰相退位,帶觀文殿學士是故事,蔡確就算有罪,身份沒被剝奪前,朝廷該給的典禮,卻還是該給。
蘇油對這些其實不怎麼關心,蔡確在高滔滔和趙煦那裡掛了帳,起復是不可能起復的,復觀文殿學士就是最大的恩典了。
倒是章惇遇到了麻煩,這尼瑪和蔡爛泥一起起復,名聲怕是會受到些污染。
加上章惇的心眼本來就不大,搞不好就會認為這是朝中保守派故意整他。
於是蘇油一邊命學士院分開制敕,一邊趕緊給章惇寫信,讓他加快行程,諸多好友都在京中,來了就心情愉快了,不要有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
第一千五百七十五章 頭魚宴
二月,大魚泊。
《遼史·營衛志》:「皇帝從正月上旬起牙帳,約六十日方至。卓帳冰上,鑿冰取魚。冰洣,乃縱鷹鶻捕鴨雁。晨出暮歸,從事弋獵,春盡乃還。」
這是北方遊牧政權一項重要的活動,大會上,皇帝和臣僚會共議國事,校獵講武,屬國、部族的酋長、首領都來朝見,皇帝設宴款待,君臣共賀。
大魚泊就是後世的查干湖,如今這一帶江流泡沼星羅棋布,銀魚穿梭,水草肥美,雁鴨棲集。
沿岸林木蓊鬱,田野芳草葳蕤,風景如畫。是遼朝帝王每年必至的巡幸遊樂的漁獵之地。
這一次大遊行徹底宣揚了遼國的「國威」,一路旌旗漫天招展,鍍金的儀仗甲器金光耀日,新式的樂曲鼓吹震天動地,諸國趕來朝覲禮拜的部族,見到如此聲勢浩大的典禮,都伏地膜拜,頌歌干遏天雲,讓耶律洪基得到了最大的滿足。
趙孝奕這段時間都累得有些瘦了,耶律洪基對這個南國宗室子弟的好感愈加深厚,平時和燕王耶律延禧一左一右隨同侍奉,也成了耶律洪基的排場之一。
長春洲是生女直傳統控制地區,沈括與耶律慎思的艱難談判已經有了第一階段成果,歲幣五十萬貫,從今年起不再直接發放,而是按照比例,「合理」地分配給了契丹、韃靼和女直。
分配的方式是共同開發,比如長春洲,就是將歲幣作為開發農田水利的投入,然後女直人以賞賜和土地「折價入股」,遼國從田地的產出裡邊,給女直人「返黍返利」。
同樣,韃靼人的歲幣賞賜,也將用於魚兒濼周邊土地開發,韃靼人從里得到收益。
此外,經趙孝奕建議,遼國還將從大宋引進幾個毛氈廠和奶酪廠,用於加工韃靼人和女直人的畜牧產品,大宋如今盛行麵包蛋糕,對乳酪的需求沒有上限,一經投入立馬就能換得錢財。
這些建議對遼國的發展都是實實在在的好處的,耶律洪基對趙孝奕已經沒有了什麼猜忌,也確定了宋國求合作的「真誠態度」。
大隊抵達大魚泊之後,隆重浩大的祭湖禮開始了。
除了馬鈴聲、鼓聲、號角,還有和尚們的誦經聲和薩滿們的盛大儺舞。
入夜之後,趙孝奕引燃了特意為耶律洪基帶來的焰火禮花,無數焰火飛上大魚泊上的天空,爆出五彩璀璨的星光,讓與會的所有蕃夷驚為神跡,伏地膜拜。
另一邊,冰湖上的作業已經開始,讓他們吃驚的壯舉,還在後頭。
半夜,在女直部老魚頭的帶領下,大宋理工小組成員已經開始尋找魚群,安排布網。
這其實和海上的拖網捕魚類似,不過要在冰下安設拖網,需要一些理工的技巧。
女直老魚頭跪在冰上向湖神祈禱之後,用腳步畫出了一個巨大的圓圈,這就是「魚窩子」。
確定位置後,理工小組開始用螺旋鑽開鑿第一個冰眼,作為「下網眼」。
下網眼向兩邊各數百步,插上噴燈旗號作為標示。
向正前方走數百步,確定為圓灘燈旗。
從兩個圓灘旗位置去前方數百步處匯合,確定好「出網池」,插上出網旗,這幾杆大旗所規劃的冰面,就是網窩。
網窩確定好,理工小組開始從下網眼向翅旗處每隔十步鑿出一冰眼,之後下長約二十米的「穿杆」入眼,用一種叫走鉤的工具,將冰下的穿杆推向下一個冰眼。
穿杆後端繫著一根「水繩」,水線繩後帶大絛,大絛後帶網,拉著水線繩帶動大絛向前走,將之掛到馬拉的絞盤之上。
趕著馬匹轉動絞盤,大絛帶著大網滑入冰洞,一片兩個冰洞之間的大網就布成了。
如此反覆,很快,整個魚窩子外就構成了一張由九十六張網片圍出的巨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