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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確心中不禁冷笑,民力可憫這樣的套話都說得出來,害怕兒子完不成任務影響考績怕才是真的。
不過面上卻沒有帶出來:「這個簡單得很,子煊世兄與蘇維康情同莫逆,蘇維康正知著文登,乃是鎮海軍軍港所在,而蘇家與張節度的關係……相公,不是下官多嘴,就憑子煊世兄自己的面子,怕是比你我行文,都要好使三分……」
王珪只是關心自己的孩子多嘴了一句,聽蔡確這麼一說才回過味來,對哦,還真是這個道理……
嘆了一口氣:「理工學派宣揚的『天理人情』,我看還是有些道理的。你看這麼點小事兒,裡邊的人情脈絡都這麼複雜……」
蔡確心中又不由得冷笑,人家理工學派所說的「人情」,跟你說的這個「人情」,是一個意思嗎?
拱手笑道:「相公所言甚是。」
兩人剛聊到這裡,就見一個新軍裝束的軍機處小兵走了進來,從皮質的文件袋裡取出一份報文:「六路都經略司來電,高遵裕出界了!」
……
熙河軍,李憲留下中軍正將李浩留守蘭州,自率大軍向天都山進發,一路上都是阿貓阿狗,隨手襲破,勢不可擋。
就這樣一路推進至祁連山東端的屈吳山,才終於有了像樣的阻擋。
此處有一個忠於西夏的大酋長禹藏郢成四,率軍占據險要,抵抗宋軍。
宋軍幾次衝擊,都被禹藏郢成四擋了回來。
李憲情緒暴躁,在中軍大帳內來回踱步,然後突然看到禹藏花麻那張大餅臉,氣就不打一處來:「你!你們都是一家人,怎麼勸降不了?」
禹藏花麻哭笑不得:「太尉你要講道理啊,大宋姓李的也不少,難道都能和你老人家攀上親戚?」
李憲大怒,一腳踹翻胡凳:「我老李家出身寒微,全靠征戰奪得功名,怎麼著,你敢看不起咱家?」
禹藏花麻趕緊擺手:「豈敢豈敢,太尉虎威名震青唐,郢成四螳臂當車,不日必定覆滅於太尉雷霆之下!」
蘇烈站起身來:「太尉,要不我去準備一下?」
李憲搖頭:「好鋼得用到刀刃上,這還沒有對上大軍……再翻翻地圖!」
將地圖打開,三人研究了一陣,李憲突然指著一個山谷邊上的峭壁:「這裡,你們上得去不?」
蘇烈琢磨了一下:「人上得去,不過霹靂炮和伏虜炮估計難。」
李憲問道:「王文郁現在到哪兒了?」
蘇烈說道:「快到了,最多明日便可抵達。」
李憲說道:「到時候禹藏花麻去誘敵,我和王文郁在外邊設伏,待郢成四大軍來救,你們從這裡上去,給我端了他的老巢!」
說完看了禹藏花麻一眼:「誘敵總可以吧?」
「可以可以……」禹藏花麻哪裡還敢推辭,胖頭連點:「這個我最在行……」
兩日之後,禹藏花麻帶著自己的前軍,進入屈吳山的山谷。
前軍是特意挑出來的老弱病殘,禹藏花麻這段時間日子過得苦,基本都是本色出演。
前軍剛過五里,山谷兩邊號旗搖動,無數夏軍沖了出來。
禹藏花麻手下的殘兵根本都不用招呼,哭爹喊娘地就往後奔逃。
這支埋伏的夏軍是禹藏郢成四的兒子禹藏蜀囉率領,論起來還得管禹藏花麻叫叔。
見禹藏花麻手下部眾實在是不像樣,禹藏蜀囉乾脆直接發起追擊,想要吃掉這一部殘軍。
禹藏花麻沒吹牛,這半年來東躲西藏打游擊,逃跑功夫都練出來了,禹藏蜀囉一路追擊,竟然沒有追上。
等到追出山谷開闊地帶,禹藏蜀囉才發現,自己的對面,有數個宋人的騎軍大陣等著自己。
見勢不妙,禹藏蜀囉便要後撤,身後突然有衝出一股宋軍,發射出密集的弩矢,讓他瞬間就折損了上百人。
被圍了!禹藏蜀囉看了邊上小山丘一眼,一咬牙:「上山!」
宋軍數路齊進,將禹藏蜀囉逼上了小山之後,卻只是將他圍了起來,並沒有攻打。
禹藏郢成四在山寨中聽說自家兒子被宋軍圍了,不由得大驚失色,盡數點起兵馬,趕來救援。
大軍剛入山谷,宋軍伏兵四起,王文郁帶領大軍衝擊,將禹藏郢成四殺得大敗,斬首四千人。
禹藏郢成四眼見救不了自己的兒子,只得逃回,而這時屈吳山大營也響起了喊殺之聲。
等到禹藏郢成四來到山下,大營上方,已經飄起了囤安軍的大旗。
蘇烈戴著鐵面,杵著長刀站在營門之處,高聲喊道:「老將軍若再不降,合族可就滅了。」
禹藏郢成四滾鞍下馬,鼻涕眼淚糊了滿臉,就跟見到親人一般:「蘇天使,郢成四願降藍衣軍,我兒,我兒被官軍給圍了,你快去救救他啊……」
在天都山這個軍閥混戰敵我難分的地方,將領的個人魅力,往往比十萬大軍都有效。
囤安軍藍色的軍服,就是如今全天下獨一份的標誌,全員換了新軍裝備後,堪稱天下第一強軍。
成軍二十年,連年血戰,未嘗一敗,早就成了西北神話一般的存在。
囤安軍軍紀嚴明,除了對敵,平時秋毫無犯。
打仗的確凶,但是只要你降了,那就沒事兒了。
不過蘇烈最痛恨的就是背叛,一旦降而復叛,囤安軍的接下來的報復,也是慘烈而無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