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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傳統墨的產地,在歙州、兗州。
如今蜀墨和海南彩香墨也開始異軍突起。
從兗州到大名府,運輸的最重要的物產就是松墨,舊路要經過陽穀縣西邊的小陽岡。
翻過小陽岡,就抵達了大名府最南邊的屬縣莘縣。
新運河開通之後,這條路上的行走客商就少了,主要都是不帶貨物抄近道的閒人。
魏家溝作為小陽崗下的商賈駐腳之地,就荒涼了下來。
這地方既是京東東路和河北東路兩路交界之處,又是開德府、大名府、鄆州、濮州四地交界之處,山高皇帝遠,到現在已經重新淪為了三不管的地界。
近日魏家溝來了一隊貨郎,十來個黑衣漢子,一看就不是好相與的角色,中間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帶來一個柳藤的箱子,在車馬店已經呆了三天,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車馬店的店主老魏也是廣識三山五嶽的奢遮漢子,手底下庇佑著十來條閒漢,多年下來也積攢了不少性命,文士與黑衣漢子們看樣子與老魏手下也是相熟,每日裡喝酒吃肉,閒著無聊摔跤博戲,倒是快活。
今日老魏從外邊拉麵回來,才安頓好,拿帕子拍了身上的白面,掀門帘進來:「我道老寒鴉你如何生發起來了,卻原來交上了貴人,有什麼好生計,別忘了拉上當年的難兄難弟。」
老寒鴉說道:「當年山寨散了,大家各自謀各自的生計,我這不算啥,要說兄弟裡頭最發達的,還得是孫老二,人家在大名府開了家賭檔,那才叫日進斗金!」
「他那就是空熱鬧!」老魏一點不羨慕:「錢花到婆娘的腰下,大名府的娘們兒都是咱們碰得起的?」
老寒鴉不由得嘿嘿直笑:「你可是有所不知,沒有他那幾個娘子籠絡著官人們,那賭檔開得起來?」
「直娘賊的都掉價到這份兒上了?!」老魏這才恍然大悟:「這碗飯吃得埋汰!」
「露水夫妻而已,誰特娘的都沒當真!」老寒鴉取笑道:「老魏你還是老脾氣,耿直!可這世道啊,早特娘就變了!」
老魏搖頭:「哥倆在俺這兒重聚,那是哥倆看得起我老魏,你們之間啥生意我也概不過問。就一件事兒,這眼看著節氣可到了,怎麼著,年關都不回?」
「回,怎麼不回?等做完這筆生意就回。」老寒鴉說道:「年關自有年關的好處,蘇使相這不就回了大名,各地的官兒都鬆了口氣。孫老二這回運氣好,要不是東主生意停了幾個月,輪得著他?」
說完對老魏拱手:「事成之後,也有老哥哥的一份。」
就在這時,車馬店外頭黑松林里響起一聲老鴰的叫聲,老魏的手下進來,拋給他一把朴刀,老魏抄在手裡:「應該是孫老二到了,哥哥稍坐,我去接引。」
不一會兒,老魏回來了,一道回來的還有倆人,卻是孫老二與吳仁。
老寒鴉立刻警覺起來:「孫老二!你還帶了外人!」
黑衣漢子們聽老寒鴉這一聲,頓時都站起身來,手就摸在來腰間,場面一時間變得緊張起來。
倒是吳仁絲毫不以為意:「孫老二,這就是當年你們東平泊的祭酒師爺?來前說得山盤水亮,如今看來,卻是不把你當做兄弟啊!」
老寒鴉說道:「孫老二我自當他割頭換命的兄弟,不過哥哥你可是面生。」
吳仁不由得慘然一笑:「江湖風波惡,聲名久不聞。我的名號嘛……無生老母育三千,座下皆為顧百憐。」
老魏大驚失色:「妖帥何九郎!」
吳仁搖頭:「九郎君早已兵解升天,如今的我,不過一江湖散人而已。」
老魏對吳仁一抱拳,轉身對老寒鴉說道:「當年九郎君樹大旗反了朝廷,山寨兄弟只恨本事低微,未敢投奔,不過說起事業,都是佩服!」
「剛才剪拂,方知這位英雄哥哥,乃九郎君座下四當家,突兀鐧何讓!」
吳仁也擺了擺手:「世間早已無何讓,兄弟吳仁,來去空空,無有此人罷了。」
老寒鴉目光閃爍:「紅口白牙,未足為憑。可有信物?」
吳仁說道:「造反家底,那是天大的干係,此番不過陪孫二兄弟走趟鏢,信則信,不信也無所謂。」
老寒鴉說道:「五湖四海皆兄弟,百草千華共一春。如是兄弟,自當殺牛烹羊相待,如是來歷不明,反倒會連累引薦弟兄。」
吳仁冷笑:「這麼一說,倒是我不證明過身份,反會連累到孫二兄弟了?」
說完從袖中取出一枚銀笏拍在桌上:「三山五嶽尊號令,蓮花轉世救無生。這個東西,我都不知道師爺認不認得。」
「蓮花令!」老魏和孫老二都是大驚,當年何九郎憑此令聯絡同道,幾人在山寨里倒是聽說過名頭,不過以他們當時的地位,卻也沒見過。
老寒鴉卻伸手將銀笏翻看了一回:「二十年不見的東西了……」
說完對吳仁拱手:「能拿出蓮花令,本當不再對哥哥見疑,不過這都是二十年前的舊事,蓮花令也不再有當年的效力。」
吳仁將蓮花令收回,珍而重之地收好:「依師爺的意思,卻當如何?」
老寒鴉說道:「聽聞當年九郎君座下突兀鐧,乃是官兵聞之色變的猛虎,今日需露得一手功夫,也讓咱弟兄們開開眼。」
說吧一揮手,一名鐵塔般的黑衣漢子站了出來,聲氣粗壯:「洒家青州鎮三山施無病,生得晚了,什麼何九郎,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