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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官家的俸祿不是白拿的,以前的吏員們在地方上由豪強充任,隻手遮天,而到了現在,越來越多的吏員是為了一份俸祿擠進公務員隊伍里的人,兢兢業業地幹著差遣。
別說百姓,就連地方官都覺得順氣了很多。
而這一切,淳樸老百姓們認為,我皇帝官家的功勞最大。
所有人最擔心的,就是這樣的局面,會因為官家病勢加重,而最終變成一場過眼繁華。
大相國寺的香火極為旺盛,都是自發前來為趙頊祈福餓大宋子民。
新任蔡知府,更是能吏裡邊的能吏,將開封府治得幾乎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牢獄都空了。
今日裡偷得一點清閒,蔡京和蔡卞相約在此游賞。
李家園林的主人,將兄弟倆引入花園八角亭之中,布上碳爐茶水果點,施禮而去。
兄弟倆如今的權勢,在京中也算是數一數二。
元豐改制之後,蔡卞被趙頊提拔為中書舍人兼侍講,年前剛進了給事中,既清貴又緊貼著皇帝,風頭甚至勝過蔡京一頭。
蔡卞給蔡京布上茶水:「兄長近日辛苦了。」
蔡京搖頭:「蕭規曹隨而已,蜀國公當年制度訂立得完善,幾任府尹迭有更張,但是看來看去,還是當年蜀國公原先的制度更加合情合理。」
「我只要改回去,督促好官吏們,這職務啊,那是最輕鬆自在的一次。」
蔡卞不由得就笑了:「皇畿府尹,還能當得輕鬆自在,這話要是傳出去,朝官們要以為兄長如章子厚一般傲縱了。」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步槍舞
蔡京彈了彈灑落到衣襟上的花瓣:「蜀國公立制度,處處占了一個『公』字,而其後的幾任,不管是新黨也好,舊黨也好,都逃不開一個『私』字,他們那些更張,說白了,只為行私事方便而已。」
「誰也不是傻子,這還能看不出來?只是有人不做,有人想做的區別。很多東西,本拿不到檯面上來說的。」
蔡卞笑道:「比如這一回,章惇和蔡確就做得過了。」
蔡京冷笑道:「那是他們沒有拿王相公當盤菜,殊不知王相公打從中得進士後就幾乎沒有離開過朝堂,掌制翰二十年,這裡邊的功夫卻又是輕了的?」
「如此小視,瞧著吧,遲早要不得好。」
蔡卞問道:「可我聽說,兄長也參與了其中?」
蔡京笑了:「我那是奉命行事,留了手續的。」
蔡卞這才放心了,端起茶杯:「是我多餘,兄長智識淵沉,又豈是愚弟能比。」
蔡京說道:「你也一樣,臨行前蜀國公交代過,不要為那些看似誘人的進身之階所迷惑,站穩了才是真的。」
「陰謀有沒有?如今這局面下,肯定會有無數。」
「但是國公說得明白,陰謀之所以是陰謀,就在於其難成而易破。明白了嗎?」
說完壓低聲音:「你看顥王爺這一場忙活,還不是當不了太后一句話?」
「所以啊,都是利慾薰心庸人自擾。還不如你我兄弟二人安坐亭台,觀賞這繁花玉樹,品味這鳥語清茗,反不失紅塵一快。」
……
啟聖院后街,梁惟簡宅。
內室當中,梁惟簡小心翼翼地解下衣服,從懷裡邊取出一個包袱,打開來,是一份絳黃色的緞子。
梁惟簡的老婆郭氏一見,不由得大驚失色:「你個挨刀的!這東西你都敢往宮外順?!你不要腦袋了?」
說完就舉手往梁惟簡身上沒頭沒腦地揪。
宋代的高級宦官很多都是有老婆的,甚至很多和皇后公主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宦官在宮外不光有老婆,還收養族中或者宮裡的小宦官做義子,組成家庭,宋人也不以為怪。
郭氏也是侍奉太后的老人,在宮裡的時候就和梁惟簡做了「對食」,後來年紀大了要出宮,梁惟簡和她有感情,乾脆就當起了夫妻。
過於鮮亮的明黃色,如今也被眉山人搞了出來,但是皇家自太祖時期起就用絳黃,而且規定這個顏色,只有皇帝才能用,到了今天這就是「祖制」,改不改只隨帝王心意。
趙頊在這上頭也不上心,因此一直保留著。
郭氏乃是宮中老人,宦官從宮裡往外順好東西也是常事兒,老閹狗熟門熟路幹了幾十年,郭氏早都不以為怪。
但是將今天這玩意兒順出來,風險和收益明顯不成正比,這要被發現,兩口子那得一起去見閻羅大王。
梁惟簡一邊抵擋老婆的攻勢一邊解釋:「哎喲姑奶奶你可小聲一點,你就再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哎呀停手停手……夠了!」
一聲怒喝,終於制止住了郭氏猛烈的攻勢,梁惟簡這才低聲說道:「我就是瞎了心也不會順這個,這是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
「什麼?」郭氏不信:「娘娘怎麼會允許你幹這個?」
梁惟簡說道:「太后說了,讓你用這料子,比照著傭哥兒的體格,做一件小袍子,萬莫為他人知曉。」
郭氏有些惴惴然:「那兩位王爺……」
梁惟簡這才開始整理被郭氏揪亂的衣袍:「雍王爺也出外了,太后的意思很明白,就是要扶保傭哥兒。」
「咱們都是太后的人,太后怎麼說,我們就怎麼做。」
「至於別的,少想少操心,死活都是天意。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