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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前方領著新科進士們翩翩而來的三人,趙頊心裡都莫名地有了一絲妒忌,對王珪說道:「這一科的前三,氣質上佳啊……」
王珪好氣哦,這麼說第四就不行了嗎?我家二甲第一那個,就不行了嗎?
訕訕地笑道:「要說起來,大約只有仁宗朝皇佑元年馮京那一科,狀元二十八,沈遘榜眼二十,錢公輔探花二十八,差相仿佛。」
趙頊輕輕搖頭:「馮京,公輔入仕宦途之後,詩詞就完全拋荒了,沈遘還行,有《西溪集》行世。」
「前段時間翻閱他的遺作,見到『鳳下朝陽時鼓舞,魚游太液自徘徊。』一句,才想起來當年陪仁宗宴金明池的情形。」
突然扭頭問蘇油:「那次明潤負責置辦宴會的飲食,當年抓的那條金鯉魚,現在還有沒有在皇家理工學院?」
當年趙頊在蘇油幫助下,在金明池釣到一條大紅鯉魚,捨不得放回去非要帶回去,養在了潛邸的池塘里。
後來趙頊當了皇帝,將潛邸撥作為蘇小妹解決宗室就業的培訓場所,漸漸發展出了皇家理工學院。
蘇油傻眼了,這個我上哪兒知道去,只好答道:「按道理講鯉魚壽命很長,沒有意外的話,應該還在那池塘里活得好好的。」
趙頊有些感興趣:「那什麼時候有機會得去看看,馮京一科,沈遘和錢公輔卻都不在了,唉……」
說起來沈括真是輩兒大,沈遘還是他的從侄,不過年歲比他大十多歲,死了都十多年了。
蘇油趕緊岔開話題:「臣不佩服沈遘詩才,而是他的治政。臣與子瞻在杭州淘浚的街井,引水渠,都是當年沈公所鑿。」
「後來到了開封,參覽前輩治政,發現沈公在這天下至煩難的治所,居然還能半日料理政務,半日與賓客舊友詩詞酬唱,『沛然有餘暇』,實在是令臣嘆為觀止。」
「科舉的目的終是入仕,是故入仕之後,先要做好自己的差事。」
「至於詩詞文章,不過差遣之餘,讓心思放鬆消遣的小道而已。」
王珪好氣哦,想要辯駁,卻又想起蘇家還有個如日東升的胖大蘇,於是更氣了,只好輕咳一聲:「陛下,新科進士們過來了。」
趙頊意氣風發,這一科的門生實在是給他漲臉,笑著說道:「走吧,我們上去迎一迎,國之華翰,當得起。」
第一千二百三十章 照會
汴京城一番熱鬧過後,又到了蘇油送別的時刻。
蘇邁和蘇遲,兩兄弟就如同他們父親一樣,各奔東西。
蘇邁要去登州文登縣做知縣,那裡是如今宋遼木材貿易的終點站,張散正在建設軍港,船廠,打造軍艦,四通商號營建司也在那裡大建倉庫,商號,皇宋銀行也馬上要在那裡設立銀行分號。
蘇元貞如今就是河北路轉運副使知登州,有這些人在那裡扎堆,算是蘇邁一個良好的仕途起點。
蘇遲年紀太小,本來趙頊的意思是讓他在京中幾個司、監鍛鍊一陣,就跟韓佳彥差不多,先給個監官掛著,跟兄長在相州搞幾年金石文字再說。
無奈蘇遲人小主意定,他可是橫渠先生的衣缽傳人,主動上書,要求去鄭州學宮當助教。
鄭州是嵩陽書院所在,這是要和二程打擂台。
為此趙頊還特意將蘇油找去,蘇遲要去當助教,是不是你的意思?要是明潤你顧忌子弟在京中任職的話,蘇遲才初入仕途的九品官職而已,根本就不在避嫌之列。
蘇油只能嘆息,這真是人家伯充自己的志向,孩子大了有自己的理想,我這當麼爺的,也實在不好說什麼啊……
這大輩兒充得讓趙頊哈哈大笑,這才准了蘇遲所請,給了蘇遲太學監書的身份,掛了京官職銜,讓他去了鄭州州學。
看著汴渠上一東一西的兩艘船,蘇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糟糕了,《石鐘山記》這下可能沒有了……」
扁罐和漏勺也跟在父親身邊送兩個侄兒,扁罐聞言問道:「爹爹,什麼叫石鐘山記沒有了?」
蘇油只好打哈哈:「沒什麼沒什麼,石鐘山是鄱陽湖邊上的兩座小山,山上沒有寺廟,也沒有鍾,模樣也不像鍾,卻得到這個名字。」
「到底是什麼原因呢,誰都不知道。本來蘇邁的任命是江南,我還想讓他探探石鐘山的秘密來著,結果你無咎叔叔鬧著要人,這就去了河北。」
扁罐說道:「那等著以後我去破解。」
「呵呵呵好的。」蘇油心底暗翻白眼,你去破解寫出來的那叫論文,能跟大蘇敘議結合,絲絲入扣,同時又聲情並茂,行文卷舒,霸占著課本幾十年不下來的經典文章相比?
跳開話題:「爹爹調了幾天休假,這個寒假你忙著彌補錯誤,爹爹也忙著料理公務,都沒有時間去看望八公,趁這個機會,我們去中牟看看八公好不好?」
漏勺最開心:「也!哥哥我們又可以抓刺蝟了!」
四月,熙州知州苗授給梁永能發去了照會,聲稱最近在西夏發生的保泰軍司和靜塞軍司之間的軍事衝突,引發了宋朝的嚴重不安,要求雙方保持冷靜與克制,立即停止戰爭。
同時要求梁永能對西夏在保泰軍司部署重兵給出合理的解釋,否則大宋將視其為針對大宋的不友好舉動,將採取相應的反制措施。
同時,朝廷對西夏內政的變化表示嚴重關切,認為種種跡象表明,西夏有大亂的徵兆,請西夏方面將最近的國內大事件通報大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