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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六路都經略司前論緩計,今又促行,較咸之策,深進兩百里。乃帥臣計畫不周乎?乃前方賊情有變乎?范純粹從在行營,當有奏聞。」
又詔:「環慶、涇原、熙河軍馬並趨靈州,今聞西賊聚重兵以抗官軍,若靈州堅守,王師深入,糧饋已遠,豈可專與土木為敵?必俟破靈州,慮勞費日久。」
「令高遵裕、李憲互相計會,才候敗賊援軍,分兵留攻靈州。乘河冰合,簡精銳兵將徑趨興州。若先下興州,則靈州不攻自破。更下六路都經略司審度機便施行。」
這是趙頊見到前線戰略再次出現變化,心裡有些慌了。
雖然有了電報,還有軍機處一幫參謀幫著分析解釋,但是大軍在數千里之外,趙頊的這種反應,其實也不算異常。
大宋的對外戰爭經常都是這樣,開局一通操作猛如虎,接下來全部變成二百五,趙頊有此擔心,平心而論,蘇油也能夠體諒。
為了得個安心,趙頊還跑到軍機處,找郭逵等人分析這些奏報。
郭逵老於行伍,對軍方這些彎彎繞門清得很,拿著指揮棒,幾句話就跟趙頊分析了一個底掉:「這件事情很簡單,就是劉昌祚利用蘇油給他的專斷之權,在強取青岡峽、溥樂城之後,掉頭遠離中軍,攻擊東邊四百里外的鹽州去了!」
「鹽州有沒有價值?當然有!因為鹽州一下,第二階段戰略就只剩下宥州一地,那裡西賊的兵力早已空隙,待到種諤騰出手來之後,可以輕鬆底定。」
「這就將第二階段戰略的完成時間,整整提前了一個月,大軍可以在十一月分路合擊興靈!」
「但是劉昌祚此舉明顯沒有與六路都經略司事先通氣,鹽州距離韋州、夏州皆有四百里,我軍在這八百裡間沒有軍力部署,劉昌祚的部隊,一眼而知,乃是孤軍深入。」
「而鹽州一地,又在北面靈州,東面宥州,南面洪州,龍州的包圍之中,如果夏人合軍進剿,劉昌祚手裡又沒有新軍,必定難以相抗。」
「要改變這種局面,只能命東路種諤與王中正從速解決圍困中的兩路西賊,然後奔襲宥州,解除鹽州東面的威脅。」
「而我軍中路遣最熟悉道路的王厚領定國軍出溥樂城,便可以保障劉昌祚的左翼,同時還能形成對洪、龍之敵的包圍,反過來斷絕其逃竄興慶的道路。」
「不過受此影響,中西路各部的軍力,全都受劉昌祚的牽引,必將往東移動兩百里,而最東面的李憲所部,則必須分兵鎮守應理城!」
趙頊不由得搖頭:「戰前我曾言昌祚所言迂闊,必若不堪其任者,宜擇人代之。如今看來……」
呂公著拱手道:「陛下此言臣不贊同,劉昌祚強克青岡峽、溥樂城,陣斬大將,擒監軍使,中軍總管以下二百二十一將,功勳不下種諤,為何厚彼而薄此?」
「出界之日,六路都經略司所降指揮,是命其擇機出擊,自行其是。並沒有規定說克復青岡峽後,就一定要合軍韋州。」
「劉昌祚此舉,不管其內心想法如何,至少沒有明犯軍令。而從六路都經略司的事後舉措來看,調整後的我軍,對長城以南的扼控將更加均衡有力。」
「昌祚雖是舊軍,然艱劬自任,不畏強敵,打出了我大宋軍威血性!我認為當賞而不當罰。」
章惇也是知軍之人:「其實蘇明潤所定的戰略,我一直以為過於保守,如今被劉昌祚一中和,卻是剛剛好。所慮者不過就幾條,只要解決好了,六路如今的局面,當比原定策略更勝一籌。」
趙頊問道:「說說看。」
章惇說道:「其一就是補給修整問題,韋州的軍需仰仗寧夏,銀石的軍需仰賴延州,現在修整的計劃被延後,相應的軍需的供應就得提前。」
「其二就是大軍各部在行動當中,會不會被西賊鑽了空子,伺機反擊?」
「其三就是種諤和王中正能不能按時完成任務,進攻宥州,減輕劉昌祚的壓力?」
蔡確說道:「種諤和王中正共計大軍二十萬,而所困西賊不過五萬,應該沒有問題。」
「我大軍連戰連勝,西賊膽落,要說如今有窺視我軍調動,伺機伏擊的魄力,我覺得可能性也不大,畢竟他們整合敗軍,卻也是需要時間的。」
「這三條當中,如今看來,最難的竟然還是第一條——調集軍需……」
郭逵對這些都不以為意,這些不過細枝末節,正確的戰略才是勝利的基礎。
一副老懷彌慰的樣子,笑眯眯地說道:「因情勢而利導,化不利為有利,運用之妙,臨機始發。明潤的用兵之道,也算是歷練出來了……」
第一千二百九十四章 畢仲游
趙頊點頭:「那中書給幾路轉運司行文,務必保障糧秣軍需運抵前線。雖然說經過涪國公的努力,大軍隨運三月軍糧,已經強過以往很多,但是後面的事情還很繁巨,不能因為路途耽誤,壞了大好局面。」
蔡確躬身:「臣領旨。」
孫固說道:「鄜延路轉運使李稷乞支錦袍、銀帶。以備招撫賞給。」
趙頊說道:「南海綱銀已然入庫,那就詔三司給錦袍二千領,見管銀帶盡數給之,三司仍廣計置,常令有備。」
孫固又說道:「幾名投效的大首領,禹藏花麻積極應付軍需,幫助調運糧秣;此次戰略調整,起議於禹藏郢成四;以及西界偽樞密院都案官麻女阣多革,熟知興、靈等州道路、糧窖處所,及十二監軍司所管兵數。如今已補借職,軍前驅使。蘇油請奏為三人敘功,三人不求功賞,只乞陛下賞賜姓名,陛下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