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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紹述二年五月發生在東京的這場哄搶行為,相當的莫名其妙。細細研究整個事件,說是高永昌「作亂」,不如說作亂的其實是飢餓百姓,只是帳都算到了高永昌頭上。
但是不光遼朝高層,甚至就連一直在搞陰謀的宋朝諸臣都沒有想到,遼國真正意義上的經濟危機,竟然以此次催逼債券為導火索,徹底爆發了。
……
金山南麓,兔耳山。
曠日持久的戰爭還在繼續。
今年以來,中京道不用提了,遼國在上京道的戰爭還是打得有章有法的。
甲子,遼招討使額特勒討西北邊部之為寇者,挫敗了吉達的數次進攻,俘獲甚眾,獲馬駝牛羊各數萬。
耶律延禧以此功加招討使額特勒北府審相,同知樞密院事。
先是地方有訟,各州府得就按之,其後非奉樞密檄,不得鞫問,以故訟者稽留。
額特勒奏請如舊制,使南府得自主按訟,遼主從之。
壬寅,上京出了個劇賊——趙鍾格,攻占行宮,甚至掠宮女、御物。
副留守蕭敵里率眾捕之,右臂中矢,炷以艾,力疾馳逐,賊棄所掠而遁。
蕭敵里逐鍾格至大定府南北安州,令關津稽查行旅,悉獲其盜。
蕭敵里乃是皇太叔外孫,之前一直被稽留在上京。
這次不但脫出牢籠,還立了大功,以逐寇為名,占據了大定府以南地區。
耶律延禧也沒有什麼辦法,樞密使阿蘇建議事已至此,不如提拔加封,利用他堵住皇太叔北進的道路,並且利用皇太叔派系裡的內部矛盾,遏止耶律淳。
耶律延禧覺得有道理,於是加皇太叔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尋擢蕭敵里樞密都承旨。
戊午,遣使決五京滯獄,當徙五百者,皆充入軍中效力。
時北院樞密使阿蘇方治耶律伊遜之黨,其黨多賂權貴以求寬免,之後輿論漸起,開始對阿蘇不利,阿蘇就建議耶律延禧,讓事情到此為止。
乙巳,耶律延禧下詔:「先朝已行事不得陳告。」
之前逆案的首惡紛紛以賄得免,而蔓引轉及無辜,成為阿蘇發財的產業。
御史知雜事左企弓為辨析其冤,奉命推究,處以平心,所活甚眾。
到現在左企弓卻彈劾阿蘇貪污枉法,辜瀆聖恩,旁設網羅,殘害無辜。
耶律延禧召新任參知政事耶律儼至內殿,訪以政事。
耶律儼是以諛佞耶律洪基以得信任的,當年耶律洪基令選官們各擲骰子,以采勝者官之。儼嘗得勝采,遼主曰:「上相之徵也。」
儼妻邢氏有美色,嘗出入禁中,儼教之曰:「慎勿失上意。」
邢氏由此得耶律洪基寵愛,而耶律儼由是權寵益固。
耶律洪基死後,耶律儼早早與蕭奉先有了勾結,於是投靠了他,益務為逢迎取媚。
耶律延禧初立,群臣有請罷圍場之禁者。耶律儼見遼主好游畋,上書:「天子巡幸為大事,雖在諒闇,不可廢也。」
又與永興宮太師蕭呼圖,蕭奉先弟弟蕭嗣先一起,言從禽之樂,以逢其意。
耶律延禧悅而從之,復命有司從備巡幸。
國政墮廢自此始,而耶律儼等人所受寵信益固。
耶律儼嘗與牛溫舒有隙,各進所親厚,朋黨紛然。
耶律儼恃奉先為內主,先將耶律餘緒等妃黨鬥了下去,以此獲得蕭奉先的欣賞,有他干擾,牛溫舒再也無法壓制耶律儼。
當耶律延禧詢問耶律儼關於逆黨餘孽的處置問題時,耶律儼認為自己的機會到了,立即彈劾阿蘇,搜羅了其種種罪證。
什麼貪污瀆職之類耶律延禧都聽得無所謂,可當耶律儼奏到阿蘇行下有司,牘書宋主嗣位為「登寶位」時,耶律延禧不禁勃然大怒。
己未,罷阿蘇幕府官,出阿蘇廣順軍節度使,知興中府事。
耶律儼自己雖然是奸臣,但是此事和阿蘇剛開始搞耶律伊遜逆黨時候一樣,大大刷到了一把名聲。
壬寅,以越國公耶律儼知樞密院,徙封秦國公。
以上京留守耶律慎思為北院樞密副使,翰林學士張奉珪參知政事兼同知樞密院事。
但是遼國如今的關鍵,不在政事瓜葛人事紛擾,而在於需要保證軍事上的勝利。
庚戌,耶律延禧率禁軍都統額特勒、左皮室統軍耶律張家奴、右統軍蕭謝佛留,以大軍次兔耳山。
之前李夔領軍大鬧中京道,群臣上章屢奏,多言韃靼易與,請分兵討之,都被耶律延禧壓制了下來。
李夔在南邊鬧出那麼大動靜,上京一帶卻非常安靜,出於君主對全局的敏感,耶律延禧直覺感到這裡邊有問題。
哪怕最後派出大悲努,耶律延禧也一再命令其不得輕出,隨時可以返回。
應該說耶律延禧的軍事直覺還在很多將領之上,果然,五月一到,吉達終於有了動靜。
雖然兵力少了五萬,但是耶律延禧還算是手握重兵,經過前期不斷的斥候偵查和一系列小規模戰役之後,吉達的意圖還是逐漸被遼國知曉。
阻卜部就是企圖從渾河突破寧州,攻入長春。
到現在,眾將對於耶律延禧的預判心悅誠服,西北左皮室統軍耶律張家奴守兔耳山,西南右皮室統軍蕭謝佛留守永安山,與耶律延禧和額特勒鎮守的寧州一起,構成犄角之勢,將來犯的敵軍兵鋒夾在了裡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