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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轍書寫《范忠文公行狀》,蘇軾親撰墓志銘。
墓志銘中評價范鎮「清白坦夷,表里洞達,遇人以誠,口不言人過。
及臨大節,決大議,色和而語莊,雖在萬乘前無所屈。
平生與司馬相得甚歡,議論如出一口,故當時推天下之賢者,必曰君實、景仁。」
此外蘇油還托范鎮侄孫范祖禹送去喪儀,其中有銀五百兩,銅二十斤。
因為當年范鎮為蘇軾辯白時,曾提到蘇洵去世,京中朋友為蘇洵湊了五百兩白銀,蘇軾兄弟都沒有接受,怎麼可能販賣私鹽?
又因為當年烏台詩案,范鎮受到連累,被罰銅這個數目。
元祐四年,春,正月,呂陶、劉正夫、范百祿、趙君錫等使還,言河北初安,孫村埽東西二河工繕築料準備充足,工程進度已然過半,不出意外今年五月之前,黃河大工程便將完工。
孫村工程的重點,黃河南決口加固與開掘工程,將在三個月之內完成。
……
癸未,耶律洪基在上京接見了趙孝奕。
耶律洪基對趙孝奕觀感很不錯,除了趙孝奕人長得帥氣,談吐很風雅,還因為這娃是此次鹵簿儀仗的總導演。
正旦朝會之後,耶律洪基便會起牙帳,將經六十日巡行,抵達大魚泊即後世的查干湖,行春捺缽。
趙孝奕將遼人的軍馬集中整合,重新分列成了五色,然後次第出行,僅這一下子,就將隊伍變得高大上。
此次鹵簿還結合了遼人騎射起家的特點,改造了馬鞍,將宋人的步行鹵簿改成了騎軍鹵簿,更是極大地滿足了耶律洪基的虛榮心。
至於改造巢車攻城奪寨之類的小戰功,在耶律洪基這裡,反倒是不怎麼放在心上。
每次捺缽,遼主都要大肆封賞,趙孝奕趁機提出宋國想要監督歲幣使用的建議,一時引發耶律洪基勃然大怒。
然而趙孝奕神色不變,反問耶律洪基,遼國自澶淵之盟起,每年收到大宋撥付的銀十萬兩,絹二十萬匹,至慶曆元年,合計為三十八年一千一百四十萬貫。
而自慶曆二年增幣至今,每年五十萬貫,合計為四十八年兩千四百萬貫。
前後一共三千五百萬貫錢財,用於頒賞,每年到手便空,八十多年下來,遼國還是那個遼國,僅僅做了個過路財神,而周邊部落,反倒是日漸強盛。
而最近幾年,宋國幫助遼國大興水利,三年所費不過一二百萬貫,而年積黍麥百萬石有奇,孰優孰劣,不是一目了然嗎?
去歲李庸回朝,奏說遼國將歲幣這般花用,大宋君臣都感覺不可思議。
如今遼國南部正在大力引進大宋的生產模式,管理模式,經濟一道上,也應該有所借鑑。
這事情對宋國沒有一絲多餘的好處,因為宋國的付出一文不少。
宋國一來是覺得遼國如此處置歲幣,實在是非常的可惜,二來也希望遼國能夠更加美好,更加富強,這樣雙方才能通過貿易,更多的互通有無,達到最終的和諧共贏。
不算不知道,一算還真是嚇一跳,耶律洪基一琢磨趙孝奕的話,竟然句句在理。
三千五百萬貫!這麼些年都算是餵了狗!
如果按照前幾年借鑑宋人的搞法,大遼何至於發生那樣嚴重的饑荒?!
尤其是幾十萬遼人突破邊防跑去喝宋國稀飯,這種群體事件讓愛慕虛榮的耶律洪基感覺丟盡了顏面。
見有機會,耶律延禧和王經也趕緊勸說,這事情於遼國有利無害,不妨先聽聽意見,至於執不執行,到時候還不是我們自己說了算?
耶律洪基終於准了,任命耶律慎思為中京留守,與沈括河北四路都轉運使成為敵體,負責商談歲幣分配問題。
甲申,大理布燮高智升貢白孔雀,並言國主段正明喜讀經書,建藏經樓於崇聖寺,求大宋賜敦煌經卷。
日本遣安倍道真來貢,求請修習數學、天文和陰陽三道。
安倍道真是日本大陰陽師安倍晴明的四世孫,當時的日本在百餘年前已經擁有陰陽寮,屬於中務省管轄下的六寮之一,負責觀測天文、氣象以及占卜、制定曆法以及驅逐京城中作亂的妖怪平衡世間陰陽等事。
除官員外,還有陰陽師、陰陽博士、陰陽生、歷博士、歷生、天文博士、天文生、漏刻博士、守辰丁等職員。
混到今天,晴明的後代安培道真已經是日本掌握陰陽寮的貴族。
小邵先生東遊的時候,安培道真還在精舍閉關,努力修習,沒能見面。
家族裡晴明公所著的《占事略決》,在妖師叔祖的《梅花易占》跟前根本不夠看,因此這次安培道真前來,就是為了拜入師叔祖門下,誠心學習的。
蘇油拿到日本使臣轉達的國書,不由得啼笑皆非,什麼時候邵伯溫那小子竟然成了你安倍家的師叔祖了?
安培道真振振有辭,我家先祖晴明公的來歷傳說無數,有一說先祖為大膳大夫安倍益材,但是更有一說,說先祖是平將門。
母親一說是遊歷的巫女,甚至有說乃是一隻白狐。
平將門如今已經被邵先生收服於門下,此事有從化巨劍為證,而小邵先生也因此被我們日本上下被尊為「妖師」。
所以從這邊論的話,小邵先生可不正是我的師叔祖?
靠!這邏輯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