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遼西京道所轄,大同府有兩州七縣:弘州、德州、大同縣、雲中、天成、長青、奉義、懷仁、懷安縣。
此外還有蔚州,統靈仙、定安、飛狐、靈丘、廣陵。
應州,治金城,統渾源、河陽。
朔州,治善陽,統武州、寧遠、馬邑、神武。
戰局發展到現在,朔、應兩州已然落入宋人手裡,蔚州已經被蘇烈和折可適包夾,就連大同府治下西北和西南面諸縣也已淪陷。
大同不光是西京道的第一大城,它還有另一個重要性,就是燕京的側面拱衛。
另一時空的後人顧祖禹,在《讀史方輿紀要》中,就曾經指出過這一點。
「石晉歸其地於契丹,宋不能復有,遂基靖康之釁。
女真之亡遼,蒙古之亡金,皆先下大同,燕京不能復固矣。」
這就是這次宋軍兩把大鉗子的厲害之處。
大同除了一百年前曾被宋朝大將楊業攻占三個月,從未如果大宋版圖,而這一次,西軍在九原、包圖、麟府經營了整整十幾年,糧秣軍需豐足無比,而且種諤種誼是從西北面過來,以雲內州為後勤大基地,沿途沒有要衝可以給遼人抵禦。
西遼立國後,耶律淳不斷從大同抽調兵力去前線,爭奪中京道,西京方面也沒有什麼厲害的將領。
幾次「大戰」,都被西軍如摧枯拉朽般擊敗,太上皇和魯斡只能坐困大同府,眼睜睜看著兩路大軍逼近到百里之內。
留守大同府的大將大臣多是漢人,軍事歸張覺都統,而政事則歸於參政左企弓,中間協調軍需,則歸樞密使李處能。
現在種諤種誼已經兵臨北面焦山,折可適折克行兵臨南面懷仁,大同府方面失守,幾乎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
張覺一身硬鎧,對身著絳黃袍子的和魯斡躬身道:「事態已然緊急,城中多有潛通種諤之輩,臣請治之!」
和魯斡說道:「事態緊急,正同仇敵愾之時,處置間諜是必須的,但是也不能牽連過廣。」
張覺說道:「無需牽連過廣,只需要一個人的人頭。」
「誰?」
「樞密使李處能!」
「什麼?!」和魯斡不禁大驚:「李處溫兄弟是皇兒的千斤馬骨,雖然官聲素來不稱,也非潛邸舊臣,但是如此處置也不好吧?李處溫現在可還在南京料理大政,得知消息,又會作何反應?」
張覺怒道:「國事多敗於此輩之手!如非李處溫剋扣怨軍錢糧衣物,郭藥師又如何能以灤平二州獻宋,讓折可大長驅直入,進據灤河,奪取燕山咽喉?」
「李處能貪瀆無能,於軍事一竅不通。敵軍臨境,倉皇無措,千里要地,拱手資敵!」
「如今一再請太上皇東狩析津府,是欲不戰而逃!」
「大同若失,則燕京不守。臣已探知,李處能近日與城內富商過往頗密,是欲獻大同以為進身之階,只將太上皇蒙於鼓內!」
「這如何可能?」和魯斡不禁說道:「李處溫兄弟得吾父子厚恩,豈可行此?」
張覺上前一步,甲片的鏗鏘聲在殿內響起:「前日能夠賣延禧而從吾皇,今日如何不能賣太上皇與宋,以取高官厚祿?」
「都統要做什麼?!」一個清朗的童聲在龍椅後響起,緊跟著一個八九歲的小孩站到了和魯斡的身邊:「張統治!你要逼迫太上嗎?」
張覺嚇了一大跳,這才意識到自己僭越了,趕忙後退兩步:「臣一時激奮,失了儀態,臣有罪。」
「御前奏對,注意進退規矩。」那個孩子看著張覺,夷然不懼:「張統治是大忠臣,不要因此落了奸人口實。」
「是是……」張覺不禁冷汗都下來了:「臣謝過燕王提醒。」
「不如請統治去偏殿稍待,容皇爺爺思量片刻?」
張覺再次躬身:「是,臣忠言逆耳,多虧燕王提醒,臣……先請暫退。」
「就請都統側廳稍候,不要離開。」那孩子年歲雖不大,卻有一種氣度,讓張覺不敢違拗。
待到張覺躬身退出大殿後,和魯斡才一把將那孩子抱過來:「大石一身膽色,真乃太祖之裔也!」
那孩子正是耶律大石,如今的西遼太子,被耶律淳封為燕王。
耶律大石對和魯斡說道:「皇爺爺,不能等了。張覺有跋扈之志。」
「何以見得?」
「剛剛他說李丞相剋扣軍資,導致怨軍背叛,先不論真假,只說父皇那裡的消息,相隔七百里外,皇爺爺尚且未知,他如何掌握得這樣清楚?」
「這就是他日常蠱惑手底下軍士的藉口,目的要從李樞密手裡奪得大同軍權。」
和魯斡經孫兒提醒,立即也反應了過來,現在軍中只知道怨軍反叛,但是具體細節誰都不清楚。
大名府這三個月的戰局可以說一塌糊塗,朝廷上下怨聲載道,樞密使李處能本身貪瀆無能,指揮失當,且根基不固,軍中早有怨言。
的確就是最好的背鍋俠,張覺此舉擺明了是拿穩了大同府的輿論,對朝廷發起逼宮。
不過看著自家才九歲的孫兒,和魯斡也覺得不可思議:「這些都是孫兒自己想出來的?」
耶律大石點頭:「其實李樞密就算諸事皆誤,但在退軍一事上,卻是沒毛病的。」
「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