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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聽錢勰說奉命出使契丹時,遼主對此子也印象深刻,曾詢問:『畢少卿何官?今安在?』」
「錢勰回來翻閱畢仲衍出使遼國的記錄,才知道畢仲衍在出使遼國時,宴射接連破的,讓遼人驚異莫名。」
「遼主偉其姿容,讓人悄悄去驛館取了他的衣服丈量,特意為其做了一身新衣服賞賜。」
「當時畢仲衍參加的是遼國的元會大朝,回來之後,盡記其朝儀節奏,圖畫以獻。錢勰也在臣面前稱道過。」
「如今這些已然成為重要的外國制度史料,藏於太常禮院。陛下如有興趣,臣可以給陛下送來。」
趙頊明白了,王珪與吳充不相能,畢仲衍是吳充提拔起來的幹才,到了王珪那裡就不得用。
真實情況是不但不得用,還被刻意打壓。王珪曾經數求其罪過欲傷之,但是無機可乘,然而始終還是留滯不遷。
趙頊命王珪整頓六朝會要,王珪藉口蘇頌也急需用人,兩邊還要溝通交流,便一腳將畢仲衍踢去了那邊,算是剔除出了自己的班子。
嫉賢妒能到給對手輸送彈藥的份上,也是沒誰了。
事情大致了解後,趙頊便讓蘇頌將畢仲衍整理的遼國朝儀資料,還有《唐六典》里由畢仲衍整理的那部分資料,一併送上。
三日之後,趙頊突然宣畢仲衍問對,然後內中降旨,擢升畢仲衍秘閣校理,同知太常禮院,官制局檢討官。
同時下旨,畢仲衍所著《備對》六卷,乃是綱要;全文名為《中書備對》,共達三十卷之多。
中書分類加印,發放各部院相關曹,房,並外路州,縣。
中書不及者,許各路官書坊自行翻刻。
著為格式,官吏每年按職責填寫「瞻望」和「總結」,以為預案,計較得失,供各路檢察備檔稽查。
一時間,「士大夫家爭傳其書」,各路書坊紛紛「奉旨盜版」,畢仲衍之名,一夜之間天下盡知。
……
乙巳,遼主以旱情嚴重,親臨上京群牧司西郊馬場禱雨。
大草場上,牧草枯槁,只有臨溪濕氣較重的一些地方,還有青草。
小溪已經變成了細細一道水流,遼人為了得水,在溪中攔出了一道水壩,每晚攔出的溪水,勉強能夠讓馬匹飲用。
為了搞好這個形象工程,耶律洪基拒絕了李拴住的合理建議,在上京周邊一些山谷掘井,而是將之全部集中到了這裡。
五口深井的天車,如今就架在了這裡,根據李拴住的推斷,今天將打穿水層。
黎明時分,上京城西門大開,鼓角聲中,四萬多騎兵簇擁著耶律洪基的儀仗,朝著西郊馬場行來。
耶律洪基身側,無數的薩滿,僧尼,跳著乞雨的舞蹈,吟誦著經文,讓這氣派恢弘的場面顯得多了一分熱鬧。
馬隊身後,是宗室,北院群臣,南院群臣。
隨著隊伍的行進,周邊無數的部落紛紛加入,等到抵達西郊馬場之時,整整聚攏了三十萬眾。
這是遼國特有的四時捺缽之禮。
天車上一個十來歲的小孩看到遠處過來的人馬洪流,從旗杆上溜了下來:「師父!他們來了!好多人!比眉山蠶市人都多!」
小孩是孤童,蘇軾治密州,徐州,因為洪水饑荒,在兩州整整收養了三千孤兒。
大蘇被貶官之後,這些孤兒的生計成了問題,當地官府不願意再接納這些孩子。
大蘇向蘇油寫信求救,蘇油請示了太后,由慈善基金出錢,將孩子收容到汴京,杭州,眉山,繼續教育。
李拴住很喜歡這樣吃過苦的孩子,自家娃靠不住了,人家現在是西軍高節度手底下的機要參謀。於是便挑了幾個機靈的,帶在身邊,準備傳授衣缽。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五泉井
李拴住如今也是見過大場面的人,剛在渤海打出了三眼油井,四通正在那裡建煉油廠。
這就解決了河北大建設里一些急需物資難題,趙頊頒令嘉獎,擢李拴住虞部郎中。
在國外要講國格,工部五品郎中,雖然是有職無事,那是要穿紅袍的。
不過明明是文官的五品紅袍,穿在李拴住身上,倒像是禁軍的戰袍,加上魁梧的身材和一把大鬍子,手裡拎著一把大扳手,簡直就是悍將風采。
李拴住摸摸孩子的腦袋:「鑼兒別鬧,躲師娘那裡去,小心給馬踩著。」
鑼兒表示自己很勇敢:「不,我保護師父!」
李拴住不禁笑了:「傻孩子!他們是來求咱們的,又不是來打戰的,保護什麼保護!」
很快騎兵列陣,將宋人營地圍在了當間,一名遼國禮部官員,陪著遼國南院參知政事陳義過來:「拴住老兄,陳參政來看你來了。」
陳義是遼國的正牌士大夫,見到拴住不由得一愣:「大宋的笏板,從何時有鐵製的了?」
李拴住聞言趕緊將手裡的扳手扔掉,放下衣裳的前擺和袖子,從腰後抽出真正的笏板,順便在頭上一撥,兩枚盤在一起的幞翅啪地打開:「剛剛等待貴國皇上到來的時節,抓緊時間調試天車。怎麼著?這就走?」
一聽就沒受過正經的士大夫教育,陳義有些驚訝和懷疑:「聽聞你是魚國公的義兄,眉山土地廟七子之首,大蘇小蘇的弟子?」
陳義是見識過蘇家人和蘇家弟子的學養氣度的,蘇轍和晁補之,在遼國學界那是橫著走的平趟,翻著滾兒的碾壓。